“跟着赵大有走了。”宜桂扔下一句话,回房面无表情地收拾着东西。
凌柔更觉蹊跷,一路追她到了房间。
“你说清楚,什么叫跟着赵大有走了?还有,爹为什么那么生气,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一肚子的疑问,只有宜桂能解答了。她已经做了最坏的设想,没有什么是她承受不住的!
宜桂定定地看着她,良久,放下手中的衣裳,木然坐了下来。
“陈飘飘与赵大有本来就是夫妻,生有一子,被赵大有卖了。后来看上了外出做官的老爷,就设计勾引他,最终成为了他的妾室,生了你和小少爷。”
凌柔惊愕地看着她,母亲嫁给父亲之前竟然嫁过人?还是嫁给一个恶棍?
她有些站不稳了,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原以为最多母亲被赵大有绑架了,想不到竟然......
她已然承受不住了,但宜桂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还要继续听吗?”
宜桂仅仅淡淡地扫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顾自接着说了下去。
“她的儿子不知所踪,愈发憎恨嫡长子。有一日她使出狐媚手段诱惑老爷被夫人惩罚,就丧心病狂偷偷找人将大少爷骗出去卖了,使得夫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没多久就去了。”
“怎么会?”凌柔更惊了,姨娘再如何也不能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宜桂冷冷一笑:“怎么不会?对她来说太正常了。再比如赵大有找她要一万两银子封口费,她直接动了杀心。她让我将银票浸毒,因为她知道赵大有喜欢沾唾沫数钱。但这次赵大有让她清点银票,她怕死,但仍不说实话,却毫不犹豫地让我来。若不是我留了个心眼没有浸毒,死的就是我了。”
宜桂的眼神阴沉得可怕,时不时冷笑两声。
“这......”凌柔拧着帕子,嘴唇都要被咬出血了。
宜桂深吸一口气,又重新收拾起来。
虽然她背着自己说话,但一字一句凌柔都听得真切。
“老爷将陈飘飘送给了赵大有,她不会再回来了,也回不来了。只要他们敢出现在京城地界,就是死路一条。”
宜桂脸上波澜不惊,像说着极其平常的事情。被服侍多年的主子毫不犹豫地当为弃子,已经让她看透了。
“至于老爷为什么不待见你与小少爷,我不妨告诉你,陈飘飘跟了老爷之后,赵大有还与她纠缠不清。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怀疑生下的孩子是不是他的。”
宜桂看着呆若木鸡的凌柔,将包裹背在身上。
“我去揽月轩了,赎我的罪。至于二小姐你,我劝你一句,以后还是规行矩步吧。”
凌风找到姐姐时,她正无力地靠着墙坐着,泪流满面。他被吓着了,也跟着哭了起来。
“二姐姐,我要姨娘,我要姨娘......”
凌柔将头埋在膝上,喃喃道:“姨娘不会回来了。”
混着哭声的回答含糊不清。
清晰的是屋外空中的雷电。
揽月轩的院中,跪着一个人。
一个中年女人。
她闭着眼睛,直直地跪着,忍受着惊雷和闪电的恐惧。
惊恐尚未平复,紧接着倾盆大雨到了。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大雨从空中一泻而下,洗涤着人间的同时也冲刷着罪孽。
红果搂着清音,立在窗前,望着跪着的人影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宜桂也有今天,看着她那样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当初若没将阿昀欺负得那么狠,大小姐又怎么会这么罚她?”
“也怪她自己,帮着陈姨娘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把大小姐教得顽劣不堪。想想当初,好好的相府嫡长女成为满京城的笑柄。”
“是啊。好在现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待宜桂赎完罪,大小姐会放她离开凌府的。”
......
凌玥端着茶立在摘星阁的门内,阿昀则立在檐下,漠然地看着风雨中的宜桂。
雨顺着她的头发流到了脸上,再滴在早被淋湿的衣裳上。
他知道她很可怜,很难受,因为从小到大他经历了很多次。
这种感觉刻骨铭心!
每一次,他无助地瑟缩在狂风暴雨里。
风荷园的屋内,却是肆意的笑声。
不仅笑,还会给他再添些苦楚。
打耳光,下脚踹,这些都是家常便饭。若是他们觉得不够,还会用上胳膊粗的棍子。
就比如来揽月轩前的那场暴雨。
他曾以为会死在那场风雨里。
若不是凌玥将他带来,今日跪在雨里承受这些的怕就是他了。
一想到这儿,他淡漠的眼睛就不自觉流露出温情。
他转身走到凌玥跟前,直接跪了下去。
“干什么?”凌玥惊于他的举动,将他扶起到一旁坐下,“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动不动就跪。”
阿昀望着她微笑的眼睛,真诚道:“感谢大小姐为我做的一切。”
凌玥心中一暖,指了指杯子:“感谢是要看行动的,给我续杯茶就当你谢了。”
阿昀微微一笑,依言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