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她这么无礼的人!
六界中人人都知道洛水是一条多么神圣的河流,怎么会往里面乱扔东西?!
他话音还未落下,墨蘅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琉璃亭中,只剩下一片片落下的霜雪。
洛水边,宁凉双手抱着西瓜那么大的石头,正准备扔进洛水里,却忽然瞥见一抹素淡的白色,如同凝着清浅的星辉。
她愣了一下,扔石头的动作也忘了使力,就这么松开了手,石头掉下来,刚好砸在脚上。
宁凉:!!!
她痛到变形,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都得维持师尊的样子啊,不能在原地跳得像个蚂蚱一样。
她忍住没跳,也没叫,还能恭敬地行了一个礼:“拜见……墨蘅君。”
墨蘅君:……
()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宁凉摆摆手,若无其事地坐下来,镇定地问:“墨蘅君是路过这里吗?”
“不是。”
“那,那有什么事吗?”她希望他赶紧说完赶紧走,她得看看她的脚。
“没事。”
“哦……”宁凉点点头,但看他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心里有点儿慌。
墨蘅君看着她,慢慢走了过来,阳光下的投影一点一点将她笼罩起来,充满压迫感。
宁凉下意识往后退了一点点。
倒不是怕他,只是不想和他太过接近。
他断了情根,她却没有。
墨蘅君走近她,微微俯下身,看着她苍白的脸,嗓音低沉,极富磁性。
“你很怕我吗,师尊?”
宁凉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脑子里有那么片刻是空白的,无法组织正确的语言来回应。
等她终于反应过来想说不怕的时候,他已经在她面前蹲下去,拉起她被石头砸到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腿上。
宁凉下意识想把脚缩回去,他的手稍稍用力,就按住了她。
她忘了,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么病怏怏的墨云笙了,他现在是六界最强的战神墨蘅君。
她连神都不是,怎么可能反抗他?
他慢慢褪去她的鞋袜,她的指甲被石头砸开,已经流血了。
他拿出自己的帕子,要帮她擦拭。
宁凉连忙说:“不,不用了,我伸进洛水里洗洗就好了!”
这一点点小伤,对于修仙之人来说,算不了什么。
墨蘅君道:“你知道洛水是什么吗?”
“是星辰的光辉,你的力量所在。”宁凉记得,之前在合欢宗的客院中,墨云笙对她说过。
“那你在洛水里洗脚?”
宁凉:……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她刚刚在这里扔石头打水漂,他会出现了。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无妨。”墨蘅君低下头,用帕子帮她擦着脚上的血。
宁凉怔怔地看着他,不是断了情根吗?为什么……
“在天云宗,承蒙你照顾。”墨蘅君说得很平淡,“既拜你为师,无论我如今是谁,都不会忘记过去。”
“我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尊。”宁凉心虚地说。
“我知道,不过没关系,你将来若有什么难处,还是可以找我帮忙。”
宁凉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沉重。
他是断了情根,但骨子里还是个正直的人。
就像当年在妖城,他目睹了她被人欺负,尽管只有一面之缘,还是会出手帮她。
就像现在看她受伤,他也不会坐视不理。
他帮她清理了伤口,洒上了药,再用帕子草草包扎了一下。
“洛水神府中不能使用任何神器,我送你回去吧。”他俯下身,准备抱起她。
“不用了。”宁凉连忙摆手。
他看了一眼她的伤:“你能走回去?”
“我想在这里看看风景。”
墨蘅君看向浩浩汤汤的洛水,平静的河面上只有雪花飘落,两岸是寂静无声的山脉,他看了四万多年,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看。
但她既然想看,他便也站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
河面上的风轻轻拂在两人身上,他们都沉默没有言语。
墨蘅君背在身后的手,下意识地轻轻抚着手腕上那朵‘续缘花’,片刻后,他垂下眸子,看向她的手腕。
可是她穿得厚实,大氅几乎把她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连里面的衣服都层层叠叠,遮得她严严实实。
他只得暂时收回目光,一言不发地和她看着洛水。
宁凉其实也不想看风景,她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可谁能想到他竟然也没走。
在他的地盘上,她也不好赶人走。
好在脚上洒了她的药之后,渐渐的不怎么疼了,而此时太阳也缓缓西沉,将洛水之上覆盖了一层旖旎的霞光。
“我们要回去了,就此拜别墨蘅君。”宁凉客气地说。
“起来吧。”墨蘅君转过身,朝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