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林家院子,只说王管事回了城,不等进城门就被两家的人拦住了。
药铺的东家都是五十多岁了,家里儿孙正是当年,三十多岁,这几日折腾下来,也是憔悴很多。
这会儿为了老父亲的性命也是豁出去了,就差跪下抱着王管事的大腿了。
“王管事,到底如何,老太爷可是开恩了?家父真是是一时糊涂,才做出这样的糊涂事。老太爷有任何要求尽管说,我们一定做到。只求留家父一命啊!”
“是啊,王管事,我们家里也是,只求活命,其余都可以不要。”
王管事想了想,倒也没有抻着他们就道,“老太爷念在你们两家曾经给湖州那边捐过药材的情分上,答应为你们家里人求情。你们回去之后,把药材送来,明日,人就能出大理寺。”
“当真?”
这两人可是欢喜疯了,赶紧摘了腰上荷包,往王管事手里塞。
“多谢王管事帮忙说情!”
“我不能要,”王管事却是拒绝,应道,“你们若是有心,拿这些银子多做善事就成了。我还要去大理寺一趟,若是顺利,你们父亲才能出牢狱。”
“好,好,都听王管事的。”
两人迅速让开了地方,恨不得王管事直接飞去大理寺,他们父亲也能早一会儿出了那人间炼狱。
大理寺衙门里,赵三生埋头在书桌前,旁边的窗子大开,他随口喊了一句,“给我送壶热水来!”
两个小吏凑在一起乘凉,顺带说闲话儿,突然听得吩咐,赶紧去张罗。
很快,屋子里就散发出一种焦糊的古怪气味。赵三生几乎是看也没看一眼,抬手就把黑漆漆的茶汤喝了进去。末了继续埋头查找,好似不知道疲倦一般。
两个小吏躲得远了一些,低声说道,“赵大人是不是两天两夜没睡了?”
“是啊,也不知道那个黑汤是什么,喝上就当真不困倦?”
“我听书过,据说叫什么咖啡,林家传出来的。大考之时,不知道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要淘换一份儿呢,据说提神醒脑,喝上就会文思如泉涌,神奇着呢。”
“但就是再好的东西,这么当水喝,也是伤身体吧。赵大人的眼珠子都熬红了,咱们是不是该劝劝?”
“怎么劝,没法劝啊!你也听说宫里的事了吧,赵大人是林家义子,肚子里不知道憋了多少气呢。这时候,可不好劝。”
正说着话儿的时候,王管事就托付了门口的小吏进来禀报,两个小吏赶紧分出一个跑出去迎人。
赵三生见是家里人,就放下了手里的笔,揉着眼睛问了几句。
王管事小心翼翼把事情说了,末了送上一个食盒,“这是路过铺子的时候,义少爷吩咐小人送来的。义少爷还说,他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以后您这里一日三餐都会派人送来,请您只管忙好差事,但也别累坏了,家里会担心。”
赵三生眼底闪过一抹暖意,点头应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我正好要去求见皇上,这事儿一并禀报就成了。”
“是,少爷。”
王管事赶紧退了出去,两个小吏接了他往外送,他还给两人一人塞了一小块银子,“二位哥哥留着买茶喝,我们少爷平日就劳烦二位多费心了。”
“哎呀,都是应该的。兄弟破费了!”
两个小吏被哄得眉开眼笑,待得回身把银子塞进袖子,都是感慨,“这林家真是神奇,不说赵大人这个义子待林家死心塌地,就是林家的管事奴仆也都是忠心耿耿,恨不得把主家当自家看待。”
“是啊,不说这还是个管事,我家隔壁的小子在林家的铺子做伙计,那提起林家也是脖子都梗着,骄傲着呢。”
两个小吏这般闲话儿,窗子里的赵三生倒也听到几分。他手里整理完东西,打开食盒开始吃饭。一荤一素一汤,外加一大碗白米饭,一只卤鸡腿。不算如何丰盛,但却看得出极用心。
他微微一笑,就大口吃起来。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所有好都是相互的。外人只看到林家的奴仆忠心,亲朋可靠,却没看见林家是如何庇护他们,照顾他们周全。
就如同这饭菜,他一口下肚儿就能尝得出,必定是林义亲手烹制的。
普通人家,兄长给弟弟做顿饭都是难得,更别说如今的林家,滔天富贵之下,依旧事事如初,这才见珍贵…
当晚,天色黑透之后,整个京都就安静了下来。街上除了巡逻的兵卒,就是打更的更夫了。
原本还有些青楼酒馆要多开门一个时辰,但最近实在是风声不对劲儿,各家的纨绔子弟都被打了藤条,老老实实圈在家里不敢放出去,生怕给家里惹来灾祸。
这般虽然有些过于小心,但不得不说,效果很好。
别的不说,只看那两家动了心思还犯蠢的,如今不是还关在大理寺天牢吗…
赵三生一路下到牢狱之中,值守的狱卒赶紧上前行礼。一是敬畏上官,二就是被先前的经历影响,要知道新皇登基之前的最后一次血洗,这位赵大人可是先锋,天牢里关进一百人,足有八十是他的手笔…
“那两个药铺的东家关在哪里,带我过去!”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