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半晌没有动静,谁也没有说话。
到底还是胡天明见没什么可问的,示意风六下去歇息。
待得屋门关上,林大海难得第一个开口说道,“爹,娇娇一定是怕家里被刁难,这才显了本事,想把所有人的心思都吸引过去。”
“是啊,爷爷,但娇娇没想过,财不露白,她这般把自己明晃晃变成一块唐僧肉,怕是不知道多少人都想咬一口,实在太过危险了。”
林保也是心急,双手抓着椅子都已经泛起了青筋。
自小,他们兄弟都知道妹妹与众不同,太过神异,偶尔也想炫耀。但长辈们无数次叮嘱,妹妹就像一个天下难寻的巨宝,若是传扬出去,被外人知道,林家根本就护不住。
所以,这么多年,全家上下都是小心翼翼,又努力往上爬,无非就是想着有一日妹妹被发现,家里能够成为她最坚固的后盾和堡垒。
后来,妹妹嫁给了太子,全家都放了心。只要再等几年,太子登上皇位,妹妹做了一国皇后,家里人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可惜,只差一步,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妹妹为了减轻家里的压力,自曝了最大的秘密!
“娇娇实在太冒失了,京都就是流言再多,皇上就是开始起疑心,我们林家就是众叛亲离,也平安无事,并没有谁受损,她怎么就…”
林华在屋里走来走去,脸色很仓皇。
老爷子敲着手里的烟袋锅儿,终于开了口,“娇娇必定是考量清楚才如此行事,她自然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家里减轻压力,但大半还是为了…太子。方才风六说起,在湖州,娇娇只说起她自幼奇遇,并没有提起太子一个字。
她这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担下来,若是不好,她想办法脱身,或者…牺牲,也不会连累太子。甚至旁人为了送女儿进东宫,更会支持太子。”
“哎,她怎么这样傻啊!”
林仁心疼妹妹,急得搓手,“她肚里还有两个孩子呢!一旦有个好歹,孩子怎么办!太子征战在外,皇上年老,太后更是多方谋算,她怎么能保证一定会平安无事…”
“谁说她是独自一人对敌?”
老爷子的烟袋锅儿重重敲在桌子上,冷声说道,“平哥儿的船队已经到了,我们家里在太平港经营这么多年,可不是只想留一条退路。平哥儿带了三千人马,足够保证我们全家平安撤走。
但娇娇既然想搏一把,我们自然要陪她到底。大不了闹个天翻地覆!”
所有人都是站了起来,垂手应道,“听从爹(爷爷)安排!”
“天明,给平哥儿送信儿,记得要说清楚明白。红色烟花为号令,见烟花就让他带大军赶来援手。
另外,传下红色令牌,村里各家十二岁以下孩童,以及五岁以下孩童母亲,都秘密送往码头大船之上,退避百里隐藏。其余人,发放刀枪,枕戈待旦。
凡是见到擅自进村者,杀无赦。
另外,城里所有铺子关门,所有人化整为零,没有家里召集命令,不可随意出来,防备被抓,逼迫家里就泛。”
“是,老太爷。”
胡天明单膝跪倒,接下老爷子腰上解下的红色令牌。
“林保带着你兄弟们去给天明帮忙,村里各处加强防守。可放弃外边农田,只守村里。”
“是,爷爷。”
林保立刻带了几个弟弟,随着胡天明走了出去。
这几年,村里没少建房舍,瞧着这里几座,哪里几座,没有规律。
实际上,只要把七八处关键之地拉上木栅栏,整个粮囤村就是一座四四方方的堡垒。甚至有的屋顶还有隐藏的箭垛,可藏暗哨,也可藏箭手。
“老婆子,别听了,赶紧出来吧,有事同你商量呢!”
老爷子朝着东屋喊了一声,果然屋门立刻就开了,冯氏扶了董氏走了出来。
两人神色都是担忧又惶然,“老头子啊,娇娇可怎么办啊?她还怀着身孕呢!家里倒不是舍不得那些好东西,都舍出去,能保娇娇平安也行啊。但贪心人太多了,万一想从娇娇身上算计更多好处,或者皇上…娇娇可怎么办啊?”
冯氏更是红了眼圈儿,骂道,“这丫头怎么这么不省心呢,这么大的事也不同家里商量一下。谁不想吃唐僧肉啊,她倒好,到处宣扬,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本事!”
老爷子摆手,安慰道,“你们也别太担心,娇娇这么做肯定也是考量清楚了。如今我们还不用担心娇娇,她从个南边一路回来,一路造势,到了京都,谁想动她都要顾忌几分民心,再说她还有个太子妃的头衔呢,还有太子撑腰。
退一万步说,就是她有危险,还可以进去神奇世界,谁也伤不到她。
如今说起来,最危险,或者说容易给娇娇拖后腿的是我们。一旦有人抓了我们其中的一个,威胁娇娇,以娇娇对家里的亲近,怕是立刻就会束手就擒,或者挣的鱼死网破。
所以,我们保证自己不被抓住当了把柄,就是再帮娇娇了。”
老爷子上前,难得当着儿孙的面前,拉了老太太的手,嘱咐道,“你带了儿媳孙媳和孩子们先去码头大船上,躲几日。不用太久,半个月之后,这事就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