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
他自问也是才学满腹,怎么就生养出这么一个让人头疼的蠢闺女?
姚家深受林家大恩,林家从未求过回报,如今倒是被扣了个挟恩图报帽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大叔,是我没有教导好孩子,请你不要生气。都是我的错,生而不养,养而不教,实在是惭愧啊。”
林老爷子说起来也不是多生气,只不过要把今日的事说开,万一以后姚淑儿出了什么事,总不好让姚长鸣误会林家故意把姑娘扔在城里吧。
“罢了,你一个当父亲的,又在外几年,孩子长歪了,也不是你的错。以后慢慢再管教吧,来得及。”
所谓三岁看老,姚淑儿已经是够年岁出嫁的姑娘了,再教导怎么来得及,老爷子不过是说个客套话罢了。
但姚长鸣却是感激,赶紧行礼道谢。
姚老先生看不得儿子这般蠢笨,开口撵了他下去反省,然后叹气,同老爷子说道,“老亲家,儿女都是债啊,我这儿子孙女都不是省心的,以后怕是还要给你们一家添麻烦。”
老爷子倒是豁达,说不怪就真是不怪,笑着摆手道,“老哥,咱们自家人,就不说外道话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愿意管就管一管,不愿意管就把眼睛一睁一闭,装作看不见就成了。没谁能长生不老,儿孙们总要自己过日子,让他们自己闯去吧。”
“是啊,说起来,我倒是读了一辈子的书,居然没有你看的开。”
姚老先生说罢,也改了话头儿,“福来县那边,瘟疫真是很严重了?”
老爷子点头,“我估摸着,明早儿京都要戒严,福来县那边也会被围住。说起来,又是一桩惨事,但不围住,任凭染病的百姓乱走,整个大越就都危险了。”
老先生叹气,“幸好发现的还算早,否则离京都这么近,又是春日回暖的时候,就真要大祸临头了。”
“是啊,还是娇娇聪明,听人家说牲畜死掉没有伤口,就猜测是瘟疫,赶紧回来同我说,所有应对也是她安排的。否则,就是明日知道了,措手不及之下,就真着急了。”
老爷子说起孙女,是一千个一万个满意。姚老先生也是点头,毕竟娇娇这么好的姑娘,可是他的外孙媳妇儿。
“夜岚出征在外,咱们村里只求自保,轻易不要再出头,朝堂争斗太过凶险了。”
听得老先生嘱咐,老爷子赶紧应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老爷子才告辞回去。姚长鸣等在院子里,送了老爷子,又进来给父亲磕头赔罪。
老先生沉默了半晌,吩咐道,“待得这事过去,把淑儿接回来,让老二媳妇儿教导,你不准插手。若是淑儿听管教,就寻门亲事把她嫁得远一些。若是她
不听管教,就直接送去水月庵吧。”
姚长鸣低着头,明显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应了下来。
水月庵是京都百里外的一个小庵堂,坐落在大山深处,看似普通,其实却是京都里所有权贵之家犯错的女眷,强迫出嫁为尼,监禁之处。一般送了人进去,家里每年添香油钱,算是供养。但只要进去,却直到死都不能出来。
若是淑儿进去了,就真是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了。一辈子青灯古佛,别说嫁人,走出庵堂都是奢望了。
不提姚长鸣心情多复杂,只说这一晚,所有知情人都难以安睡。
瘟疫就像一个恶魔,无声无息已经笼罩过来,却谁也没有办法阻拦。
天亮时候,狼头村的车队踩着晨光就到了村口,巡逻的侍卫队帮忙卸了成袋的石灰。
车队就直接回转,连顿早饭都没吃,因为路上,
众人已经遇到过逃难的百姓,清楚明白知道了瘟疫的存在。这个时候,倒是狼头村更安全一些了。
娇娇听得消息,同老爷子,林大海父子,胡天明等人一起到了村口。
生石灰被舀进桶里,倒进水,搅拌均匀,然后用扫帚沾了白刷刷的水,不一会儿就撒满了街路。
娇娇仔仔细细给众人讲解明其中的厉害,就放手让林保带人去安排了。
猪舍和鸡舍那边是重点防护之地,石灰直接搅拌成稀泥,把所有墙壁和缝隙都抹了一层,石灰粉也前后撒了又撒。
然后是村口的几间铺子,学堂,最后才是村里所有的露面,沟渠,茅坑儿,还有院子。
总之,石灰就好似不要钱一般,几百袋子全都用了个干干净净。
第二批石灰粉送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林保亲自带人,用村里妇人加紧做出的厚棉布口罩蒙了口鼻,然后一路送去了京都。
京都的城门果然已经封闭了,很多百姓聚拢在门前,有的想要进城回家,有的想要避难,吵吵闹闹,让形势变得更为不利。
林保用国公府的令牌叫来了城门令,从城下吊了一封信进去。
不过半个时辰,城门就打开了,顶盔罩甲的兵卒,也同样蒙住了口鼻,一边驱赶百姓,一边把运载石灰的马车赶了进去。
林保等人趁着百姓们没有醒过神来,赶紧撤回了粮囤村。
众人听得京都外的情形,都是后怕,幸好主家把他们提前撤了回来,否则如今就要同家里分割两地,各自牵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