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轨
刘氏咬断手里的线头儿,把缝好的汗衫抖了抖,笑道,“慢慢就都好起来了,不用多,只要三年,咱们这里定然也想北茅一样富足了。到时候,你们也都生了孩子,小子们落地就什么都不缺,那才是享福呢。可不像荣哥儿和平哥儿他们,小时候都吃了很多苦,幸好如今日子好多了。”
海女和小荷都是听得脸红,恨不得把脸孔埋到针线里才好。
刘氏看的好笑,就道,“都害羞什么,女人生孩子多正常啊。不是为了孩子,不是为了咱们林家一族以后,咱们跑这里扎根做什么儿。”
话是这么说,她到底没有再提,总算让海女和小荷脸蛋退了烧。
又过了一会儿,除了负责带了平寇团值守的,其余人都回来了。大院里,折腾着打水洗漱,然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粮囤村的清晨,虽然已经是农闲时候,却依旧是热闹的。
几乎是天色不等放亮,公鸡还没有跳上墙头唱上一句,家家户户的男人们就爬了起来,院子里的水井边洗一把脸,饭都不吃,就先去各自的庄子口儿集合了。
一个庄子四个队长,起的更早,早已经等在大树下。迅速安排这一早晨的任务,然后男人们就跟着各自的队长下田去干活儿了。
水稻田里要除草,旱田里要封垄松土,菜地里,丝瓜豌豆要打架子,西瓜香瓜要掐蔓子…
就是鸡场那边都要开始上水上料,猪场那边也要赶紧清理猪粪,保证小猪仔们吃饭之前有个干净的环境。
这些事,趁着清晨凉爽,抢着忙一阵,正午时候就能歇息了。
忙碌不过半个时辰,各家各户的烟囱才开始冒出袅袅青烟,趁着山林间不曾散去的雾气,初升的太阳
,狗叫鸡鸣,分外的美好宁静。
这个时候,百十个小子纷纷抓住布包,睡眼惺忪,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家里冲出来,汇集在太平庄外的空地上,手里的布包胡乱一扔,就迅速站成了队伍,勉强也算齐整。
暂时充作教头的高大全,一身宽松武服,背手,丁字步站在队伍前,神色很是严厉,高声呼喝孩子们,“今日还算不错,没有人迟到,但你们瞧瞧自己,不是衣衫带子系错了,就是没梳头发,后边那个狗蛋,你的裤带子哪里去了,你要拎着裤子跑圈儿吗?”
“哈哈,狗蛋儿最爱懒被窝!”
“他肯定是被他娘从炕上扔下来的!”
孩子们顿时笑作一团,纷纷叫狗蛋的胖小子。狗蛋涨红了脸,恼的抗议道,“我才不是,我怕迟到,早就起来了。就是…就是等太久,又睡着了!”
“好了,都闭嘴!”
高大全听得好笑,但还是绷着脸,吩咐狗蛋儿回家去系腰带,末了训诫其余小子们,“你们是咱们粮
囤村小学堂第一届学生,又都是三个庄子出来的自家人。以后学成,无论是出去做管事,账房,还是继续读书科考,你们都是一辈子的同窗兄弟。
狗蛋儿喜欢迟到,做事迷糊,你们不但不帮他,还嘲笑他!这是什么兄弟?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你们没有义气?
为了惩罚你们没有兄弟情义,先绕庄子跑两圈儿!
明日狗蛋儿再出问题,就罚你们跑四圈儿!”
“啊,教头,这不公平!”
“狗蛋儿又不睡在我们,怎么管他!”
“闭嘴,预备,跑!”
高大全却不听小子们的抗议,撵鸭子下河一样,撵着他们轰隆隆绕圈儿跑去了。
等到狗蛋儿从家里再跑回来了,他的小伙伴们已经累得小狗一般吐舌头了。
照旧是扎马步,打拳,折腾了足足半个时辰,不远处的学堂里敲响了铜钟。
所有的孩子们都立刻眼睛放光,齐齐翕动着鼻子,恨不得一步迈去学堂。
“好了,今日的晨训结束,列队,去食堂吃饭!”
好不容易熬得教头发话,小子们迅速排成两队,疯跑向学堂,这速度比方才跑圈儿可是快太多了。
眼见小子们消失在校门里,高大全这才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尘,笑开了脸。
先前,他回去高家庄,把妻儿都接了过来,不等寻老爷子讨份差事,结果大莲就又怀了身子。大莲娘自然是舍不得离闺女远了,他也有些迟疑。
老爷子许是看出来了,就把他安排在学堂,早晨起来带着孩子们锻炼,白日里守在学堂,处理一下杂事,孩子们的衣食供给,不算累,却也很充实。
远处,田地里忙碌的男人们听得钟声,再看孩子们疯跑,都是忍不住笑起来,“这些小子们,真是掉福坑儿里了,读书不要钱,还一日三顿的白米细面,简直以前想都不敢想。”
“可不是嘛,昨晚抱我家小子,才几日啊,就压手了,真是不知道浪费了多少好粮食了。”
话是这么说,但男人们却脸上都是笑,毕竟亲生的孩子,吃饱穿暖有书读,谁都跟着欢喜啊。
正这个时候,各家的婆娘做好了饭,已经挎着篮子,送到田里来了。
每月家里都能从仓库领到粮食,吃完了,下月还有。虽然不能顿顿粳米细面,但一日里总能吃上一顿。特别,他们是家里的壮劳力,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