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林老英雄真是处事周到之极。”
周山长点头,末了吩咐火六,“回去把我的扇子取来。”
“是,山长。”
火六拔腿跑回去,周山长就扶了师兄,慢慢往前走,忍不住又添了一句,“林家如此,方便是次要的,聚拢乡邻归心才是主要的吧?怪不得林家在十里八村有如此名望…”
“那又如何?”
姚老先生笑眯眯望向那些衣衫狼狈但满脸都是笑容的乡亲,又道,“若是大越每个州县都有一个这样的林家,那就是大越的福气。你若是闲着无事,可以去问问这些乡亲,两年前,北茅是什么样子。”
周山长虽然年岁不小,但脾气直又不服输,听了这话,当真走进人群却问询。
众人也不是瞎子,方才就见到两个老先生从林大山的院子走出来,就猜着是传言里那几位极有名望的贵客。
于是,他们也没有防备周山长,眼见他同他们一起坐在条石上,就欢欢喜喜的说起了家常话儿。
“老哥,瞧着您这年岁跟我也差不多,身板还算硬朗?从哪里走来的啊?”周山长选了一个老汉做了打探对象。
被问到的老汉,没想到周山长会同他闲话儿,很有些受宠若惊,答的很是仔细。
“先生客气了,老汉是粗人,可不好跟您放一起说。老汉家是三里河的,离这里十几里路,慢点儿走着也就半个时辰。正好早晨,村里小子们来读书,我早点儿出门,当送他们一路了。前几日下雨多,河水深了,怕他们贪玩再出事。”
“老哥说的是,我家小孙儿今年也是七岁了,整日不想读书,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琢磨着跳荷塘抓鱼,让人头疼。”
周山长扯了老汉腰上的烟叶荷包,亲自帮他往烟袋锅里续烟丝,可惜平日不常做,烟叶撒了不少,心疼的老汉赶紧捡了起来,笑道,“先生,这您就不知道了。我们这里老话说儿,鼻涕小子出好汉,越淘气的娃子才越出息人呢。那边王兄弟家里的小子就是出了名儿的淘气,如今可出息了。
前几个月,这小子刚一去府城就被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看中,高价雇去做了小账房,上个月给家里的银钱就有三两,这个月怕是更多呢。”
被老汉点到名字的中年汉子,搓着手憨笑,谦虚道,“大叔夸赞了,我家小子就是运气好,被贵人看中了。”
但他嘴上这么说,腰板却是挺的比方才更直了,显见在他心里,也是极为儿子骄傲的。
“哈哈,你家同小子就是好,嘴上还藏什么。听说你家秋时要买地,还要盖新院子,这就准备给同小子将来娶媳妇儿了?”
老汉倒是个快言快语的,说的汉子咧了嘴,应道,“是啊,娃子出息了,谁知道以后要在哪里娶媳妇儿。不过,家里还是要先备新院子。他娘昨日又抓了一百小鸡回去,若是真卖了鸡蛋,得了银钱,明年春日就开始建院子。”
“这是好事儿,王大哥,到时候喊一声,我给你帮忙去。”
“也算我一个,这是好事,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还有我!”
旁边的人都是听得跟着欢喜,孩子们又都在府城做工,平日免不得一起互相照料,家里人自然也更亲近。于是,大伙儿都嚷着要帮忙。
那汉子连忙拱手同众人道谢,众人许是觉得自家也不差,纷纷说起明年的打算。有同样要建房子的,还有要把旱田再改了水田的。
总之,说起以后的日子,人人都是一脸的欢喜和盼望。完全没有半点儿愁苦和颓废,这让沉默听着看着的周山长,心头感慨万千。
即便在号称鱼米之乡的南方几州,百姓的脸上也很少见到如此神色。
真的就如同师兄所说,一个小小的林家,给整个北茅县注入了无穷的活力…
若是整个大越的百姓都如此,那何愁盛世不来!
林家还是如同往常一般,全家老少吃了早饭,院子打扫干净就开了大门。
门外等候的众多乡亲,立刻涌上前,纷纷笑着,却不好意思开口。
林老爷子看着好笑,就举着烟袋锅儿埋怨道,“上次不是说了吗,辰时到门前就成,大伙儿怎么又起早过来?是不是都空肚子赶路的?”
“嘿嘿,老太爷,我们记着时辰呢。这不是心急嘛,想着娃子是不是捎了信回来,心里惦记呢。”
“是啊,左右也习惯每日早起去田里转转,一顺腿儿就走这里来了。”
众人都是笑着同林老爷子行礼,嘴里笑嘻嘻打着招呼,或者玩笑,很是欢喜自在的模样。
林老爷子刚要再说几句,就见姚老先生和周山长站在外围,于是上前行礼,请了他们二位到门前。
花开和春芬几个,早就搬了桌椅到树荫底下,不过再多添两把椅子,两杯茶,就把两位老先生安顿好了。
林老爷子高声喊了院里,“老伴儿,把灶间的干粮都拿出来,再烧两桶凉茶送来!”
“好咧,早准备好了!”
董氏笑呵呵应着从门里出来,身后带着冯氏和抬了筐子的丫鬟们。
先前几次发工钱,众人也是心急领工钱,都没吃早饭。老爷子行事大方又好颜面,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