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回答尤阿姨:“我十八了……”
尤阿姨念叨着“十八”,在心里默算了一会,然后心想她大概和这姑娘真有缘分吧,不止第一眼看着喜欢,名字亲切,连年龄也是刚刚好的。
她看着珠珠,没去多提那些她觉得会让珠珠伤心的事情。她在心想,珠珠出事伤了脑子,心智变成小孩,肯定也忘了不少东西,所以才能像现在这么无忧无虑。
能无忧无虑就无忧无虑吧,那些不好的事能忘了也好。
因为几重原因,相处了大半天下来,尤阿姨便对珠珠产生了不同一般的感情。同情也好移情也罢,看珠珠的眼神那都软得像潭水,纵容宠溺的态度也有,再过点就像亲女儿了。
井珩当然能看出来尤阿姨对珠珠的好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一个职业保姆在表演应付差事。但他也没多想这其中的原因,只当尤阿姨人善心好,是个人品各方面都不错的人。
尤阿姨对珠珠这样,珠珠自然也就更喜欢她,爱粘着她。
当然,她第一爱粘的,还是井珩。
***
尤阿姨回来大半天,就把屋里屋外都收拾了干净,做事利索效率高,好像一点力气也没费,连带房子后面接水浮台上的露天桌椅也都擦了干净。
她虽然看起来做得轻松自如,但其实还是腰酸背痛。这主要是在厂子干了近一周的活折腾留下的症状,每天都站着,腰腿都吃力。
她晚上在井珩那里吃完晚饭再收拾完,给珠珠卸了妆,回到自己屋里洗个澡就睡下了。没人关心照看,她躺在床上自己给自己揉揉腰腿,然后用手机追点电视剧,再刷点小视频。
刷到眼皮重得睁不开,手机往枕头边一搁,便闭眼睡觉去了。
因为回到井珩这里又踏实了下来,加上身上累的很,仿佛透支了不少精力和体力,所以她入眠很快。平时也不打呼噜的,今天却闭眼没一会就发出了细细的鼾声。
然而正当她要睡熟的时候,枕头的手机屏幕突然响起来,同时响起震耳的铃声,是一首广场舞神曲,灌到人耳朵里就让人精神抖擞。
尤阿姨被手机铃声惊醒,身子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疲惫地伸手去拿手机,看到亮起的备注是“芹芹”,她直接接起来放到耳边,吸一下鼻子让自己清醒一点,“喂,芹芹啊。”
萧雨芹那头很安静,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妈妈,你假期结束了吗?”
尤阿姨从接到井珩电话开始就很激动,捏着几枚硬币赶公交地铁回来,再忙来忙去收拾半天,也没打电话给萧雨芹说过。
萧雨芹主动打电话过来关心,挺让她惊喜的,她下意识心暖心软,更清醒了点,对萧雨芹说:“回来了,今天刚回来,刚要睡觉。”
萧雨芹的声音亮了起来,还微压着,“明天周末了,妈妈,我去看看你吧?”
尤阿姨突然听懂了什么,微暖起来的心不自觉一点点凉下去。不过只凉到了一半,她就说服自己又暖了起来,心想萧雨芹是想认识井珩,但肯定也是想来看她这个妈妈的。
她想着自己今天回来,因为家里多了个珠珠,小丫头在她和井珩之间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让她和井珩之间不像以前那么连句都难说上了,倒是可以开口问一句。
虽会自我安慰,但总归没那么得劲,尤阿姨轻轻吸口气,在声音里强行撑起亮色,“好呀,我明天早上跟先生打声招呼,你来看看妈妈吧。”
萧雨芹似乎是高兴了,终于等到了尤阿姨松口说这句话。她之前虽然没说过什么,但还是因为尤阿姨总不好开口说这么小的事,觉得有点烦。
现在不烦了,她声音里也有了笑意,“好呀,您想吃什么,我给您买好吃的。”
尤阿姨不需要,声音温和又低,“不用了,妈妈在这里什么吃不到?井先生平时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你把钱省着吧,留着自己需要的时候花,妈妈不用。”
萧雨芹没在话语上多争,心里满意,让尤阿姨早点睡觉,说了“晚安”就把电话挂了。
尤阿姨挂掉电话后,困意也被打消没了。她仍然把手机放到一边,睁着眼睛看夜色中的房顶,头顶一盏白罩灯,在夜色中也能看得清颜色和形状。
尤阿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命苦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原生家庭不好,嫁的人更不好。唯一让她觉得人生还有活下去的动力和意义的,就是有萧雨芹这个女儿。
萧雨芹漂亮又优秀,弥补了她这一辈子所有的遗憾与不足。
而她现在也就剩萧雨芹这么一个亲人,所以所有的爱和希望都放在了萧雨芹身上。她希望萧雨芹能过上和她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做个漂亮又精致又有人疼的女孩子。
而对于自己,尤阿姨早已形成了“我就是苦命人”的认知,认命地从来不考虑自己能活得怎么样,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有人生。
因为这个性格,她对其他人也没有什么要求。尤其对萧雨芹,一丝一扣索取或求回报的心都没有,只有付出,还不时会担心自己付出的不够多,不能让萧雨芹活得和其他女孩一样体面。
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妈妈,而且是个命不好的妈妈,能力实在有限,但只要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