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拍打,大声唤她的名字。佐伊咬咬牙,拎着行李箱冲上阳台,将它往楼底一扔,然后整个人扒着栏杆跳了下去。
“佐伊!”
西岱惊恐地冲过去,往下一看。
佐伊一瘸一拐地跳上一辆路过的出租,暗红色的车灯一闪一闪,留下了一路车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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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家站在门口哭了两个多小时,才不甘愿地离开。
西岱疲惫地回到卧室,默默帮佐伊收拾她落下的行李。
晚上下了暴雨,肆无忌惮地清洗这座海滨小城。西岱窝在发潮的被窝里,感到烦躁在雨声中得到安抚。听着车辆碾过水洼的声音,以及打在路灯上,形成一层雨罩的淅沥声,西岱渐渐沉入梦乡。
梦中,她感到被子被掀开,炙热的身躯从后拥住她。
佐伊回来了?
不。她那么生气,应该在回巴黎的飞机上了。
西岱掀起沉重的眼皮,半梦半醒之间,看见了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容。
男人躺在床另一侧,黑色的瞳孔被路灯染亮。他额前的碎发被微微打湿,身上还带着些潮意。
做梦真好。
她迷迷糊糊地靠上去:“你今天好真实。”
男人沉吟片刻,低声问:“经常梦到我?”
“唔。”她扑过去,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呜呜呜,混蛋狄伦。”
她神志不清地呜囊。
男人默了片刻,用床头的纸巾擦干身上的水,随后转身,捧着她的脸不容拒绝地吻下来。
熟悉的气息里,她搂住对方,感受他带来的一切旖旎与战栗。
......
再睁眼时,床头的闹钟显示着7:55A.M.。身体仿佛被碾过,泛着熟悉的酸意。
西岱倏然惊起,随后看见身侧的男人缓缓睁眼,像只餍足的懒散豹子。
“狄伦!”西岱睁眼,“你怎么来了?”
两个月没见,他晒黑了,脸颊也更清癯,下巴长出胡渣,却也多了磨砺后的沉稳。
“不是打给我
了?”男人起身,将她拥进怀里,亲亲她的耳朵,“所以我来了。”
他不会告诉她,弗拉西斯老太太昨晚打来电话,添油加醋地描述了她在戛纳的所见所闻。
到最后,她还凉凉地加了句:
“狄伦啊,你这么心大地呆在尼日利亚,就不担心女人跟别人跑啊!”
挂掉电话后,他再也呆不住,心急如焚地向负责人告假,转机两次才在今天凌晨赶来。
想到这里,他不觉地收紧了力道。
“你怎么进来的?”
“楼下花盆底有钥匙。”
西岱张了张嘴:“你的工作呢?你能随便回来?”
“没事。过几天赶回去就行。”他揉揉她的脑袋瓜,轻描淡写地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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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戛纳忽然从血腥的名利场变成了休闲的海滨小城。
他们去街口咖啡店吃了早餐,去商店买了纪念品与甜筒,然后在沙滩上闲逛,看着大金毛与红裙小姑娘在海边撒野。闲散游人铺开毯子,躺下享受日光浴。他们也坐下,安静地享受海风。
大海没有昨日蓝。浅滩上的潮水一股股清洗着人们沾满沙砾的脚底,像是液态的玻璃。
这地方平静安逸,恍如天堂。
而就在昨天,狄伦在乍得湖上看见的、绝望又痛苦的眼神也那么真实。他很清楚,那是另一种再真实不过的现实。而他,向来属于那一边。
“西岱。”望着眼前的潮汐,狄伦的喉结滚动了下,缓慢道,“我上次离开前,说要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
西岱浑身一怔,想起温汤的报告,当即挥手:“不用了,狄伦,这些都不重要了。”
狄伦抬眸,看了她良久。
“......你确定?”他目露困惑,“我以为你很想知道。”
她忙不迭地颔首。
“我想明白了。”她捋了下他额前的碎发,迎上那双黑色的眼,“等时机成熟,慢慢说给我听就行。”
他默了片刻,突然紧紧握住她的手,沉声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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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沙滩上聊天,拍摄,堆沙子,玩到了2点半,直到一阵喧嚣打破游客区的平静。
三位摄影师追着主竞赛提名影片的主演路过。沙滩边的路人纷纷回首,忙不迭地掏出手机。
西岱这才想起来闭幕式的事。
她的笑容渐渐隐去。
“狄伦,我想去看看闭幕影片。”
是的,她想去看《渔村》。
并非为了温汤,而是为了她的过去。
她道:“佐伊走的时候把她的影迷证落下了,你用她的陪我去吧,我们可以去紧急通道排队。”
“好。”他说。
走红毯需要置备行头。他们去Zara买了戛纳特别款礼服,随后早早赶去电影宫左边的紧急通道。这是没有邀请函的持证影迷进入电影宫的最后机会。若有嘉宾缺席,对应人数就能进入电影宫,幸福地坐在一众大佬间观影。
“估计进不去闭幕式了,但闭幕电影还是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