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岱先前拒绝了狄伦的邀请,觉得自己有些狼心狗肺。
碰巧遇上老太太,她就将脑筋动到这位法语老师身上,也算对狄伦有个交代。
听完难民营的情况,老太太眼睛一亮,答应得比她想象还快。当天下午,西岱就将这则好消息发给了狄伦。
他很快回了短信:“卡桑德,能麻烦你周末带老师来一次难民营吗?”
西岱一僵,笑意凝在脸上。
她本来准备去做零活儿赚外快。没想到,一时的好心又把自己坑了。
可面对恩人狄伦的请求,她自然要答应。
下一个,周六西岱又痛苦地坐上那辆颠簸的面包车,摇摇晃晃地往民营进发发。昨晚她编辑了很久博文,今天又起了大早。没休息好的西岱成功晕车了。
她扶着车门下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帐篷前的端庄老太太。她的魁北克导演丈夫送她来的,同时还送来了几大箱教材和法语故事书。她身姿挺拔地站在臭水沟边,观赏里面的鱼儿。抬头的瞬间,她一眼瞄见了西岱。
“倩倩!”
老太太激动地跑过来,仿佛见到闺蜜的少女。
“我准备了100本法语版的《悲惨世界》和《柯林斯法语词典》,不知道够不够。”她搓了搓手,“第一次给厄立特里亚的孩子上课,我没经验。要是等会儿说的不好,或是说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一定要指出来。我昨天恶补了厄立特里亚的历史,我家老头子说应该会有帮助......”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西岱堪堪听懂一半。
西岱不得不打断她:“您只要别绕到文学作品上,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很快,狄伦和一众工作人员出来在眼前。他瞟见两人,向工作人员嘱咐了几句,随即大步走来。
“这位是卡桑德邀请的弗朗西斯女士吧?您好,我是狄伦,是这个难民营的负责人。”
“我的荣幸。”老太太端庄地伸出手。两秒后,她问,“谁是卡桑德?”
西岱连忙举手:“我!我的法语名!”
狄伦似笑非笑地瞟她一眼,将她们带向法语摊位。西岱吐吐舌头,感觉他肯定猜得**不离十了。
“好俊的
小伙。”
老太太悄悄和她咬耳朵。
西岱压低声音:
“您老公还在后头呢。”
“你男朋友?”
“不是。”
“那是未来男朋友?”
西岱一顿,下意识地否认了。
这话着实令她愣住。尽管看见狄伦时容易脸红心跳,但她真没把他往男朋友那儿想过。作为前女团成员,她已经母胎solo了22年,同异性之间仿佛有层天然隔膜。
她习惯性地藏在隔膜后,从不越雷池一步。
西岱甩甩脑袋,将脑袋里的思绪都抛开。恍神的功夫,狄伦已经安排好一切。老太太舒舒服服地坐在垫子上,架起小白板。几个想学法语的孩子和大人自发围了过来。
西岱以“还在晕车”为借口,赖在这里蹭免费的法语课。她同良知奋斗了五分钟,最后决定坑老太太一本词典和一本故事书。摸索着词典的硬皮封面,西岱心里乐开了花儿。她一直想买词典回去啃,奈何书店里的都太贵了。
“各位好,我是你们今天的老师弗朗西斯......”
老太太略微颤抖地开始了她的法语课。她起初还有些紧张,很快,她已经收放自如,妙语连珠地逗笑了几个孩子。
西岱听得认真。她只是极偶尔地,在老太太绕到文学上去的时候,委婉地把她拉回来。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老太太上完了上午的课程。她精神抖擞地吃了学生们做的三明治,和孩子玩成一片。直到上完最后一堂课,她才显出些疲态。
“我老公来接我。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和朋友一起回去。”
刚刚目送老太太远去,西岱就发现了幸子的短信。她在难民营里被偷了存有证件的钱包,马修陪她一起去警局报失了。
她安慰了伤心的幸子,然后悲催地发现得自己坐地铁回去。
这一路上,又要花2.5欧元。
“等一下。”狄伦刚同一起她送走老太太,“这里地方偏,你等我半小时,我送你回去。”
西岱点点头。
这里确实不太安全。常有色眯眯的小青年盯着年轻女孩儿看。狄伦在的时候,他们不敢造次。他一离开,他们就会涌上来要手机号码。
她和狄伦回到营地简陋的临时办公室。
今天他很忙。中午来了
批官员来视察难民营地。他们来者不善,一上来就说你们这不符合人权。
她坐在外面等待的间隙,又听到了他们的争执。
“这不合章程。”
随后是狄伦冷静的声音:“我明白。但现在这些人都无家可归。如果放任他们游荡在巴黎大街上,只会造成更多的问题。”
“我明白您的好心,但现在你的一个帐篷里住了几个人?是不是超标了?这是不符合法国人权规定的。就像一个出租房里,你不可以无限地塞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