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挤满了垃圾袋。空中的气味恶劣,堪比一百个老流浪汉。
她愣神的间隙,孩子已经窜入了一间深蓝色的帐篷。西岱一振作,刷地冲过去掀开帐篷,怒目而道:
“小混蛋!把钱还我!”
出乎她的意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深沉如墨的眼眸。
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从帐篷里钻出来的,在她身前稳稳站定。几个月不见,他的模样比记忆中还更好看些,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狄伦定定望着她,微微蹙起眉。
见到这张熟悉的面容,她不住地震惊,却很快被欣喜取代。自从新年后,她就没见过他,只有银行里不断转账的50欧纸币昭示着他的存在。
她惊喜道:“狄伦?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帮忙。”他停了会儿,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有人偷了我的钱包。是一个棕皮肤的小姑娘,长了双很好辨认的绿眼睛。”
话音刚落,帐篷里已经传来了小姑娘凄惨的哭声。
狄伦微顿。
他冲她轻轻颔首,转身钻入帐篷。里面顿时传来小姑娘愈发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狄伦低沉、却平稳的声音。他们在说某种陌生的语言,西岱一个词都没听懂。五分钟后,小姑娘的声音逐渐小下去,变成一声声的抽噎打嗝。
西岱暗忖,狄伦以后管教自己的孩子肯定很有一套。
片刻,他拿着九夜的钱包钻出来,交到她手上:“看看,有没有少钱?”
“没有,很全。”西岱翻看一会儿,忽地想起,“这孩子上次还偷了我20欧元。”
尽管时间久远,只有20欧,但她坚持把该讨的讨全。
“她以前还偷过你?”狄伦再次蹙眉,“这孩子,我会好好说她。”
“是啊冤家路窄。今天在凯旋门下面又被她偷了,我一气之下追到了这里。”
“你们从凯旋门跑来的?”他挑挑眉,好笑,“知道这是哪儿么?”
她后知后觉地环视一圈四周:“巴黎北边?”
“这是18区的厄立特里亚难民营。”他说,“从凯旋门坐地铁过来,至少半小时。”
西岱恍然。
她好奇地打量四周,心道这就是卢卡斯爸爸所说的东北部难民营之一。
此时天色逐渐昏暗,一座座帐篷都隐入暗色,只余下路灯在散发光线。几个棕皮肤的青年从帐篷里探出脑袋,朝这儿张望。狄伦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遮住西岱,淡淡道:
“那20欧我代她还你。天色不早,我送你去地铁站。”
他们并排走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昏暗的灯光被梧桐叶打得稀碎,落在他脸上成了斑驳的影子。或许是两个月没见,一时,两人间只剩下无言的并肩。
某一瞬间,她的余光瞄见梧桐树后娇小的身影。
“那小姑娘......”
狄伦顿了步子。还没回头,那孩子已经飞快地跑开了。
“这孩子叫茉莉,去年年初从厄立特里亚过来。我第一次见到她,她家就只剩下她一个孩子。她父母早出晚归找工作,没时间带她,茉莉就经常一个人跑出去。我问她去做什么,她总说去城里看漂亮的小裙子......这次被拆穿她也挺慌的。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
他顿住步子,回头道:“我早该猜到她去是做坏事的,抱歉。”
西岱本想说没事,可她脑袋一转,半嗔怪半认真地问:“原来你最近都去关心茉莉了,所以全忘了我这个乞丐?”
闻言,狄伦低声道:“抱歉,最近太忙。”
“我问过米娅了,她说你过得很滋润。变瘦了,搬新家了,法语有进步了,还在帮她参谋新的男朋友?”
西岱楞住,没想到他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一时间,她有些微的感动。原来她腹诽他撒手不管的时候,他一直关注着她。
“嗨......”西岱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咕哝,“我确实不用你操心啦,开玩笑的。”
蓦地,她双眼一亮:“地铁站就在前面,不用送了!”
狄伦轻轻嗯了声,停下脚步。
“去吧。”
西岱同他道别,像只轻盈的小鹿般,跃进了夜晚的地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