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骑着自行车、共享滑板穿梭,身姿劲逸,变成一道道跃动的剪影。
街角的咖啡店搭着红篷,男女坐在藤椅上品尝浓缩咖啡。店外停着卖可丽饼和法棍三明治的小车。若是在以前,西岱一定会积极营业,点一份早餐,用胶片机、拍立得和单反拍上十几个造型才行。但今时今日,她朴素地买了份6欧的法棍三明治,带走。
她很快抵达大使馆。拿完号码牌,在一众穿着sandro和maje的留学生中闭着眼啃法棍。
约一小时后,她的号码被打在屏幕上。西岱抓着她的帆布袋走进去,在透明塑料隔层的房间内坐下。
人民公仆小姐瞄了她一眼:“是来办理护照挂失的对吧?”
“是。”西岱露出一抹微笑,“说来奇怪,我突然失忆了。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巴黎,想不起自己的来历,身上也只有一张证件。”
“给我看看你的证件。”
她将那张身份证递过去。
一看见证件,公仆小姐不由笑了一声:“您在开玩笑吧?”
“唔?”西岱飞快地眨眨眼。
“您这是法国国民身份证。只有法国籍才有。一个法国公民来中国大使馆做什么?”
像一被道惊雷劈中。
西岱激动地一拍桌:“不可能!我连法语都不会讲,我怎会是法国人......”
“坐下坐下。”对方蹙眉,”如果您不相信,可以去巴黎警局查一下自己的身份证。但我系统里没有叫卡桑德宋的人。”
西岱怔怔站在原地。
公仆小姐说得有道理。因为自己的国籍,她先入为主地假设卡桑德也是中国人了。事实上,她不仅可能是法国人,还可以是法籍韩裔
,法籍日本裔,法籍越南裔......这也意味着,至少在短期内,她无法回国。
强烈的震惊中,她同公仆小姐大眼对小眼了半晌。忽地,她抬起头,绞着袋子问:“再问您一个问题。”
“那个很红的偶像魏西岱,亚洲第一美人那个......她怎么样了?”
公仆小姐一愣。
“那个女艺人不是去世了吗?拍戏的时候在三亚坠崖身亡了。直升机搜救了三天三夜才打捞上遗体。10月初那会儿微博上闹得很大,粉丝好多崩溃吊唁的。我表弟就是她迷弟,看到消息的时候哭得过呼吸了。”
“去......去世!”
西岱险些跌下椅子。
“真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是娱乐圈顶流,被前辈看好,热门综艺通告在手,还有影帝的电影,本来是前途无量的。哎,都怪工作人员急着吃饭,没好好检查那一根钢索。俗话说红颜薄命,香消玉殒,真是不假。”
“你......”她闭了闭眼,用尽全身力气,“确定?”
对方点点头:“千真万确。”
.
魏西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协和广场的。公仆小姐的话如同炸弹,将她的思绪撕裂,柳絮似地迎着塞纳河的大风飘荡。
举目无亲,无法回国,原身去世......
人行道上,长腿长脚的少女骑着绿色滑板车飞驰而过,恣意而自由。
西岱望着她的背影,想起了自己的青春时代。
她出身幸福温暖的普通家庭,母亲是退役的舞蹈演员,父亲是热爱艺术的工薪职员。13岁,父亲下岗,家里瞬间陷入困境。她为了生计,早早辍学,凭着姣好的容貌接一些模特活儿和商演。没想到,她被一位演艺公司的星探相中,正式进入演艺圈。17岁,她成功出道,凭借原创曲《燃烧》一炮而红。
西岱摇摇晃晃地攀上桥边石栏,对着奔流的河水出神。
大家都说她的命好,一出道就红了。但她吃过很多苦,不管是儿时的贫寒家境,跑商演时遭的辱骂调戏,抑或是出道前后的流汗拼搏,都是她真实付出过的。她兢兢业业多年,不过为了‘有钱’二字。她狡兔似地将钱分成好几份打理、投资,就是为了不再跌回原地。
然而,噩梦以最不可思议的形势重现了。
她紧紧闭眼,捂住了自己的
脸。
一双手蓦地抱住她,拼命往后拽。
西岱尖叫一声,跌下去滚了几圈,惊起一地肥鸽。她狂踹那人几下,乘对方吃痛松手的间隙,一个翻身跳起来。
“卡桑德,别离开我——”
满身尘土的金发美少年从地上跳起,冲过来抱住她。他眼神迷离而深邃,郑重地将一枚不知从哪儿捡来的破扳指塞到她手里。
他浑身发抖。
“卡桑德,我们的婚礼会成真的。希腊的士兵已经撤退了,你的预言不会成真。”[1]
“......!”
刚才一滚,她的胳膊上擦出大片白痕,还有几处破口。西岱深呼吸几次,才压住一肚子的腹诽。她急着处理伤口。等歌剧家找来清水,擦净了伤口,再贴好邦迪,刚才的负面情绪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西岱原地坐下,开始冷静地分析一切。
是的。她现在是流浪汉卡桑德,不是女团偶像魏西岱了。
但这不代表她就此完蛋,到一百岁都还是个流浪汉。她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