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兼语感应不到右手的存在后, 又试着想要抬起左手。
带着药水的汤勺撬开他的唇瓣,又灌了一勺子进来。
某人想要阻止的左手,也没有如愿的抬起来。
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老人, 只能一边被动喝着那苦的要死的药水, 一边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跟前给他喂药的人。
只是他这个想法很美好, 却不管怎么睁大基本都看不清对方的五官。
“我这是穿到一个高度近视还散光的人身上了?”
虽然感应不到自己的四肢, 可是宋兼语的脑袋还是能够动弹的,他微微转动着脑袋眯着眼睛努力看向四周围。
一道长长的帘子在他的床铺一米外的距离, 挡住了他右边的景色,宋兼语只好将脑袋又转到了左边, 中间又被人喂了一勺药水。
“爸爸今天很乖很听话呢。”坐在高脚凳上穿着白大褂的青年, 望着病床上瘫痪的老人,眼尾似挑似垂的轻喃道:“连眼睛都变成圆圆很可爱呢。”
宋兼语睁着一双跟瞎掉没什么区别的眼睛, 转着眼珠子看向面前五官模糊还错位的青年,张开口:“你……?”
干哑难听的嗓音从他口中发出, 宋兼语下一秒就被自己声音难听到闭上了嘴巴。
他这个举动让病床跟前的人放下手中的药碗, 掏出随身携带的手电筒, 凑过来掰开宋兼语的嘴巴,打着光往里头照进去。
嗓音还是柔和轻快的,一边查看着他嗓子的情况一边跟他说了起来:“没想到爸爸还能开口说话, 我以为把你舌头剪坏后你就不能开口呢。”
“…………”躺着无法动弹的人,消化掉对方这句话里的含义后,直接吓的惊醒了过来。
云大男生宿舍内,宋兼语望着上铺天花板上的涂鸦, 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翻身下床,开灯喝水。
冰冷的矿泉水进了肚子,让还沉迷在梦中的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
“噫!这是什么变、态啊!”
没开口之前, 还以为这是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一开口才发现是个老阴阳变、态人了。
站在寝室里的青年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子:“不过那个画面虽然看不太清楚,但是应该是医院没错!”
上次他在家里睡觉超过了二十四个小时,宋母将他送到了医院病房内。
宋兼语醒过来后,就打量过那个三人间的病房。
再跟自己刚才梦中梦到的画面,做一些对比。
床铺上的自己,要么天生残疾,要么就是后天造成的瘫痪,手脚都没有的人肯定是需要人24小时照顾吃药。
那道帘子就是三个病床中间用来遮挡的。
只是那人的视力太差了,那喂药的家伙靠近他的时候,宋兼语甚至从对方的上半张脸上看到了六只晃动的眼珠子,除了知道对方是个男的之外,啥也没记住。
一瓶水喝完,宋兼语重新爬上了床盖上被子打算再做一场梦试试。
他刚才还没弄清那两个人的身份,按照自己这几次的入梦能力,他应该成为凶手或者嫌疑犯才对。
可是刚才的画面,那个给他喂药的人更像是一个苛待老人的恶人。
躺在单人小床上的人将厚实的被子拉到下巴,侧躺着又睡了过去。
半个小时后,宋兼语是被冻醒的。
牙齿都在打颤的人,哆哆嗦嗦的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正趴在桌子上,手臂下面还压着一个作业本。
他将那东西扶正,回头看向四周围,瞧见身后一米远的位置就是床铺,连忙哆嗦着跳了上去抓着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被子很快被他捂热,反过来捂热这具不知道坐在桌子跟前多久的身体。
宋兼语蹲坐在床上抱成一团,一直等四肢全暖和过来了才有空打量这个陌生的房间。
床铺正对面的墙壁上挂着几张小学奖状,还有一个漏气的黄色游泳圈。
靠门后的位置放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几套校服外套,刚才自己醒过来的书桌上台灯还亮着。
宋兼语抱着被子慢吞吞的爬了起来,光脚站在地上后低头打量自己此刻的模样。
灰色的睡裤短的遮挡不住脚裸,不用尺子去量宋兼语都能够看得出来这双腿有多短,不但是腿短他现在手也短,人也矮。
整个人都缩水成了儿童。
新任儿童拽着厚被子站在书桌跟前,借着台灯的光打量桌子上的物品。
嘴里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这么小的小孩,能够做什么坏事呢?”
话音落下,他看到自己刚才醒过来时挪开的那本作业本。
本子上用红色的圆珠笔写着斗大的“去死!去死!去死!”
宋兼语默默用两根手指头捻起那作业本,翻看到上一页。
同样的内容,五颜六色的圆珠笔,涂鸦一样的在作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