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里, 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救命——”
大家都被吵醒了,出来问到底怎么回事。宿舍管理员让他们不要乱动,自己打着手电筒出去查看一番, 回来安抚大家,说有人做噩梦惊醒了,让大家回屋继续睡觉。众人虽然想看热闹, 一是实在太困,二是宿管员很强势, 不让看乱跑, 他们只好回去继续睡觉。
宿舍区很快又恢复了寂静。可是跟金发和王铁的那间宿舍却是一阵兵荒马乱。
金发的叫声第一个吵醒的是顾立春,他跳下床,跑到门口, 刷地一下先拉开电灯, 然后把赵高和吴胖他们叫醒。
他过去查看情况,发现孙厚玉已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 牙关紧闭, 人事不省。
顾立春急声道:“不能惊醒梦游的人,他会有危险。快,把他抬到安静的房间。”
金发吓得正缩在墙角, 哆嗦着说道:“我再不叫醒他, 他就把我的脑袋当西瓜切了。”
王铁一边安慰同伴, 一边大声质问顾立春:“顾同志, 你明知道这人有梦游症还把他安排在我们宿舍里,你这是想谋杀我们?”
顾立春一脸茫然:“我以前没听说过这回事啊,小孙要是有这毛病,早该犯了杀人罪了, 没听说他切过谁的脑袋。”
他看了看金发的光头,叹息一声:“这事吧,一多半怪金同志,你那颗光头长得又圆又光滑,晚上关上灯也发着亮光,特别引人注意,所以小孙就直奔你去了。你看,他咋不找别人呢。”
金发是欲哭无泪,他光头就活该被砍吗?王铁跟顾立春据理力争,
顾立春不耐烦地说道:“你们还争什么?金同志的脑袋又没被砍,你们没看到孙厚玉已经人事不省了吗?”
王铁和金发只好干瞪眼不说话。
大家上来七手八脚地把昏迷不醒的孙厚玉抬走了,金发仍是心有余悸。
顾立春留下吴胖在隔壁房间照顾孙厚玉,他和赵高小康又回了宿舍,他打了个哈欠,吩咐众人:“不是什么大事,都别往外说,大家接着睡觉。”
说完,他关上灯,拉起床单继续睡觉。
金发仍然不放心,他特意去检查了一下门栓,再把菜刀藏起来,才胆战心惊地回床睡觉。
他到底是受到了剧烈惊吓,后半夜是时睡时醒,每次都还是惊醒的,他总觉得孙厚玉又回来了,这次换了一把长刀,雪亮雪亮的长刀,正嘿嘿笑着要对他的脑袋下刀。
第三次惊醒时,他发现又有人起来了,看身形这人是赵高,他正打着手电筒飞快地写着什么。
金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拿刀,他哑声问道:“赵同志,这么晚了,你还在用功?”
赵高一看到他醒了,什么话也没说,赶紧把桌上的小本本收了起来。
金发警觉地问道:“赵同志,你三更半夜地在写什么?”
赵高支支吾吾:“什么也没写,你别管了,赶紧睡觉。”
金发还想再问,赵高不耐烦地道:“你咋管那么宽,还不准我写东西了?”
金发是心力交瘁,也没心情再细问,继续躺回床上睡觉。
第四次惊醒时,他看到小康在写东西,第五次惊醒,天亮了,顾立春在写东西。
顾立春一看到金发醒来了,和颜悦色地说道:“金同志,你醒了。我第一次知道,王铁同志的梦话这么有内容。”
说罢,他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了。
金发听得是云里雾里。等到王铁打饭回来,他一说,王铁脸色大变,低声骂道:“他大爷的,这个姓顾的真狠,他连我说梦话都不放过。完了,我肯定是在梦里说什么了。”金发也是大吃一惊,他想想自己的遭遇,再想想同伴的遭遇,真是悲从中来。
王铁低头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咬牙说道:“这个破地方没法呆了,群众一个个跟劳改队的监管似的,天天盯着咱们,梦游切西瓜的,半夜记录梦话的,连狗都欺负咱们,再这样下去早晚得疯。走,咱们回革委会去,好好地告姓顾的一状。亏我还想招揽他,不识好歹的东西,招揽个屁,我弄死他!”
金发正要回答,就听见门被敲响了,顾立春在外面朗声说道:“金同志,你来我房间一下,我有事找你。”
金发也不知道顾立春找他什么事,他看了看王铁,欲言又止。王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去呗,去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别怂,别忘了咱们是谁。”
金发心里长了点底气,只是他受到惊吓,一宿没睡好,走起路来觉得脚步发虚。
他走到顾立春房门前,刚要敲门,顾立春就主动开了门,热情地请他进来。
金发随意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摆设,屋里陈设十分简单,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外加靠墙几个竹木书架,上面摆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列宁选集》和领袖的文集,除此以外就是农业和畜牧业的书。
金发声音干涩:“顾同志,你真用功呀。”
顾立春道:“我的一切行动都在是在马列主义领袖思想的指导下进行的,我打算趁着年轻记性好,把他们熟读几遍,最好能背诵最重要的内容,以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