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书记此话一出, 大家的目光刷地一下全聚集到顾立春身上。有的人恨不得用目光把他烧个窟窿。
王有成的小动作没有瞒过顾立春的眼睛,他的第一个想法,王有成怎么知道昨天晚上的事?难不成他在跟踪自己?不过, 眼前这种情况不容他多想, 他还得发言。
顾立春环视一圈众人, 清清嗓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昨天我带着猪场的年轻人在麦田那边搭建凉棚, 毕竟那边离树林太远, 又没个遮挡, 到时大家歇息或是有人中暑都没个阴凉地方。”
顾立春的话还没说完, 杜松就跳出来反对:“顾同志,你这种做法不对啊, 你这不是助长职工怕苦怕累的思想吗?麦收是什么?就是一场艰苦的战斗,我们收麦子时连腰都不舍得直起来,就怕耽误了麦收,你还去搭建凉棚。”
顾立春笑吟吟地看着杜松,说道:“杜同志,你是劳动模范, 身强力壮, 可你得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我们是要艰苦奋斗, 可得照顾一下其他身体不好的同志。我们农场是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我们表扬先进和典型, 也要学会统筹兼顾, 让所有同志都感受到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和关怀,这样才能发挥人民群众的积极性,我们要做到‘工作有朝气, 为人处事有人气。”
杜松气得咬牙切齿,这是说他没有人气?
王有成看了朱书记一眼,适时提醒顾立春:“顾同志,你还没回答朱书记的问题呢。”
邓场淡淡一瞥王有成,王有成身子不由得一缩,不过,他一想自己可是朱书记这边的人,料想邓场也不好拿他怎样,于是他又重新挺直脊背。
顾立春望向朱书记所在的方向,直接忽略掉他的脸色,清声说道:“我就是在回答朱书记的问题,不过,杜同志性子太急,不等我说完就先反对。
我接着往下说,我们在搭建凉棚时,正好遇到来巡视麦田的邓场,邓场关心职工的生活,就问问我家的情况如何。我汇报完毕后,顺便提起了我们村里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那老人生活经验足,再加上关节不好,对天气变化比正常人敏感,他就说感觉今年麦收有可能会赶上阴雨天,因为麦收时节也是芒种时节,是雨季。再加上他总感觉最近关节不舒服。他已经向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提出建议,说要早收麦子。我们大队长据说也同意了。这算是我的一点提议吧。当然,邓场做为一直冲在生产最前线的领导,有自己的独特经验和判断。”
顾立春的话音一落,现场就像炸开了锅,他们刚才不敢直白的攻击邓场,但对顾立春就不用顾忌。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的向他抛过来。
还是那个杜松先嚷嚷道:“小顾同志,你的建议真是荒谬,就凭你村里老人的一句话,咱们就提前麦收。你们村老人是天气预报员吗?”
顾立春道:“我村老人不是天气预报员,可你也不是呀,再说就算是,就保证一定能准吗?只不过是早收几天而已,怎么就跟要了你的命是的?万一真遇上阴雨天,你能承担得起责任吗?”
杜松大声道:“要是到时候没下雨,你能承担责任?”
顾立春掷地有声地答道:“我能。”没下雨不是更好吗?
杜松被噎得一时接不上话来,王有成接过话道:“顾立春同志,你倒是想承担,可是承担得起吗?”
顾立春微微一笑:“承不承担得起是能力问题,但是,是否愿意承担那是思想和态度问题。王同志,你要时刻以马列主义、领袖思想武装填充自己的头脑,加强思想和世界观的改造。”
杜松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他接着又来攻击顾立春:“小顾同志,你今年才多大?我们这些生产队的整天跟田地打交道,我们种地时,你还在挖泥巴呢。你不是听村里老人的话吗?你们村的老人没跟你说过那句,‘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
顾立春轻轻一笑,飞快地回击道:“所以,杜同志的意思就是,看一个人牢不牢靠就看他毛多不多?那照你这么说,人肯定没有山羊和牛靠谱,毕竟就算如杜同志满脸是毛,也比不过人山羊全身都是毛呀。”
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会场气氛陡然一变。
杜松急得满脸胡子都跟着跳动起来,“我不想跟你斗嘴,时间会证明谁对谁错。”
这时,白大姐适时地接过话道:“杜同志说得对,时间会证明的,而且时间也不长,也就半个多月吧。我觉得不如这样,反正麦子也不是一齐成熟,我们先收割已经成熟的。开始的时候,成熟的地号不多,我们不强制全体职工必须参与,是自愿参与,各生产队的职工有愿意的到我这儿报名。”
邓场微微点头,一锤定音:“就按白主任的话办。散会。”
朱书记一直沉着脸,这应该是自从上任来,跟邓场最大的分歧了吧。毕竟这段时间,五场都没什么大事,两人之间虽有争执,但表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