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看着叶超,微微一笑:“谢谢你来看我,好多了。我这几天请假没去上工,正准备跟叶叔说说呢。”按理说,顾大海是大队长,又是他亲大伯,他要说也应该去找顾大海。但现在村里,谁不知道这顾立春跟顾大海闹翻的事?
事实上,叶超也正是奉叶长明的命令来跟顾立春套近乎。
叶长明听说顾立春在自家门口把顾大海父子俩怼得落荒而逃的事,心思立即活动开了。俗话说,会咬的狗不叫,说的就是顾立春这种,别看平常闷声不响,一来就来个大的。但他是副大队长,又是个长辈,直接去找顾立春不太好,于是他就派自家儿子去,反正两个年纪相仿,又是同学,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他先让叶超来来探探口风。
叶超忙说道:“你病这么重,再歇两天也没事,你放心,我爹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总不能把你家给逼到绝路吧。”
顾立春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道:“那我得好好谢谢叶叔了。”
叶超初次来,只是试探,并没有多说,他在顾家呆了一会儿,两人闲扯一会儿,他就回家去了,临走时,还让顾立春有空去他家找他玩。这在以前可是从没有过的待遇。顾立春点头答应了。
顾立春想起自己带回来的东西,玉米面和盐已经拿到灶房了,还剩下几本书和小人书,他叫弟弟妹妹进来,拿给他们看。
立冬嗷地一声欢呼起来:“小人书,我以前看别人看过。”
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小满和小雨虽然不认字,可是她们会看画呀,两人也挤过去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顾立春趁热打铁地对三人说道:“立冬你以后要好好读书,认更多的字才能看更多小人说,小满和小雨也要学习认字,今年九月送你们上学。”
眼下是八月,离开学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应该能凑够学费。
下午田三红收工,她怕自己身上的味道熏着家里人,下工前先跟着村中妇女去到村外的河里洗干净才回家。
田三红身材瘦小,本身就营养不良,再加上过度劳累,回到家里,整个人已摇摇欲坠。
顾立春忙上前搀扶起她,田三红硬挤出笑容:“我没事,歇一晚就好了。”
一家人吃完饭,小雨把苹果拿出给大家分享,顾大江和田三红都没吃,让兄妹几个分了吃。顾立春就尝了一口,剩下的三个小的分着吃了,虽然每人都只尝了几口,可是个个一脸幸福和满足。
第二天一大早,顾大江和田三红又要去上工,这次顾立春也跟着去。
他自从今年六月毕业后,也跟着一起上工,只不过,他年纪小,又长得瘦弱,所以每天只算半工,五个公分。
顾大海和叶长明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上工的铃一响,村民们便都来这里集合。
顾大海说了几句话后,便开始分工。
田三红分到的仍是挑粪,顾大江则是推石磙碾场,以备秋收时使用。
顾大海话音一落,顾立春立即高声问道:“大队长,我娘这几天一直在挑粪,是不是该换个工?”
顾大海蹙着眉头,严厉地目光沉沉地盯着顾立春,似乎想用眼神把他逼退。
其他人本来要去上了,一看有热闹看,谁也不肯迈开步子,一个个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两人。
顾立春毫不畏惧地迎上去,继续说道:“我娘又瘦又弱,这种活难道不应该派壮劳力去干?”
顾大海冷笑一声:“主席教导我们,劳动不分贵贱,咋了?你娘是比别人高贵,干不了挑粪这种低贱的活?”
顾立春淡然道:“既然劳动不分贵贱,那大伯为啥不亲自去干?大伯娘为什么不去干?真正高贵的不是我娘,是你们一家。”
叶长明看看顾大海,又看看顾立春,笑呵呵地劝架:“大海,你别生气,立春这孩子孝顺,这是心疼他娘了。”
顾大海不悦地看了叶长明一眼,皱着眉头道:“他心疼他娘,谁不心疼自已家人,好活赖活都得有人干,一个个都像他这样挑肥拣瘦、拈轻怕重的那还得了。”
田三红一看自家儿子又要跟顾大海杠起来,吓得走出去了又折回来,扯着顾立春就要走:“立春,你别说了,我挑得动,我啥活都能干。”
顾立春冲着叶长明感激地笑笑,又对顾大海说道:“大队长说得对,不论干活赖活总得有人干,可咱也不能总让一拨人干,为了公平起见,是不是得轮换一下?”
其他几个总到重活脏活的人也有些蠢蠢欲动,就是啊,凭什么这些累活就该他们干?
顾大江也咂摸出来味道了,不管他在心里怎么咒这个不孝子,但在外人面前,他们还是一家。再说了,凡是让大哥不痛快的事,他都痛快。
因此,他这会儿也是力挺顾立春,论吵架他一般般,但阴阳怪气谁不会呀。
他拉着顾立春说道:“儿呀,你别说了,没用的,谁让咱家得罪人家当官的了。这脏活累活咱不干谁干呀。”
顾大海怒斥顾大江:“老二,你瞎说啥呢?”
顾大江梗着脖子嚷道:“我教育我儿子还不行呀。”
顾大海黑着一张脸,怒斥围观的村民:“都围在这儿干啥,上工铃都响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