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以莎:“你觉得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
静了一会,柳河终于从床上爬起来了,下地拿了包烟,点燃一支。
“到底怎么回事?”
柳河房间里有一个小窗,常年遮着,大中午只能透进一点点轻薄的光线,照亮房间内悬浮的万千灰尘。
乔以莎说:“我跟你详细说一下这个事情,你不要太惊讶。”
柳河嗯了一声。
接下来,乔以莎把最近的一干事件都跟柳河讲了一遍,包括洪佑森的情况,甚至柴龙的事,还有闻薄天被转化成的血族究竟是个怎样的物种。她说得极尽详细。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事似乎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柳河不能什么都不清楚。
柳河静默地听着她说的这一切,脸色深沉,浓眉紧蹙,他抱着手臂,手里的烟一直放在嘴边,但却没有抽几口。
乔以莎说完后,他弹掉长长一截烟灰,严肃道:“总结起来……”
乔以莎等着听他能总结出什么。
柳河:“就是闻少爷没死透。”
乔以莎做恍然大悟状:“你还真是有拨开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啊。”她说了这么多能影响人世界观的东西,他就总结出这么一条来。
柳河:“现在要回来报仇。”
乔以莎努努嘴:“你非这么说……也对吧。”
柳河嘴唇一抿,笑了。
“行啊,让他来吧,我等着。”他把根本没抽几口的烟掐灭,说,“这次不用你,老子给他个机会,我俩公平一战。”
说完,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往床上一趴,床垫弹力好,给他上下悠了两轮,他舒服地发出呃呃的声音,长呼一口气,眨眼进入沉眠。
乔以莎:“……”
……就完了?
就完了。
乔以莎站了一会,忍不住朝柳河屁股竖了个大拇指。“你真是个人才啊!”
怪不得,小时候她曾问过外婆,为什么世上伟大的种族那么多,却是人类主导着一切。当时外婆颇为感怀地说了句:“因为人类这个物种,太抽象了。”
除了人类以外的任何一个种族,都可以用几个通俗性的词汇概括,比如血族的冷漠,疯狂,高傲;狼人的质朴,忍耐,强悍;鲛人的冰冷;亡灵的黑暗;树人的浑厚;精灵的美丽……只有人类,无法概括,或者说前面那些所有的词,都只是人类的一小部分。
人类实在太复杂了,明明是一个群体,却可以各自为政,大家都只听自己想听的,只信自己想信的,还迷之理直气壮。
乔以莎点点头,“你赢了,我走了。”
不知是不是被柳河大喇喇的心态影响了,乔以莎从bly出来也不紧张了,顿时觉得肚子有点饿。她鬼使神差来到德工对面的咖啡馆,也叫了一份牛排,和一份红豆冰沙。
吃了一半就饱了。
他怎么能轻而易举就每次咽下四份的?
她转头看窗外,隔着一条马路,是德工校园正门。
咖啡馆里人丁稀少,乔以莎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位置,酒足饭饱,有点发呆。
她穿着高领的黑色贴身的针织衫,显得脖颈很长,外面还是一件黑色风衣,厚围巾堆在一旁,头发随意松散着,衬得脸孔简单而精致。
下午两点多,窗外静悄悄的,阳光明媚。
……
洪佑森正在考试。
因为身高缘故,他一直坐在教室角落,他仗着自己身体好,入冬了还开着一旁的窗户,此时冷风吹着,他左侧的头发轻轻偏开。
他袖子撸到手肘,露出健壮的小臂,一脸严肃地答题。
窗外忽然有窸窣的声响,他偏头,一只乌鸦停在杏树上。
他:“……”
因为过长时间凝视窗外,班主任瞄上了他,“洪佑森?看什么呢?”他走过来,往外看看,乌鸦极为正常地梳理羽毛。
班主任:“考试还敢溜号?你都答完了吗?”
洪佑森垂头道:“正在答。”
乌鸦在枝头蹦跶了两下,见班主任要走,忽然哗地一下张开翅膀。
洪佑森胳膊上的字迹瞬间显形,班主任人老眼不花,跟唱京剧似地瞬间一声拉长的“嗯——?”洪佑森连忙背过手,班主任一把将他胳膊拉住,使出吃奶力气拉也拉不过来。
“洪佑森!”他放大鼻孔警告道,“把胳膊伸出来!”
洪佑森瞥了一眼窗外,脸色甚是阴沉地将胳膊伸了出去。
字迹又没了。
班主任歪歪头,咋回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放下他的胳膊要回讲台,乌鸦刷一下再次张开翅膀!
“嗯——?!”
“伸手!”
“……诶?”
“嗯——?!伸手!!!”
“……什么!”
旁边答题的同学受不了了,转头喊:“您能安静一会吗!”
班主任:“算了……”他揉揉眼睛,最后看了一眼,啥也没有。“接着答题吧。”
他站在洪佑森桌边用衬衫角擦眼镜,重新戴上。
“你热啊?”他问了句。
洪佑森缓缓抬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