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修为到了一定境界,肉.体的伤害远不及神识的伤害来得可怕。
修罗炼狱的可怕之处,是那里没有灵气,相反是充斥了各种怨念、阴气、魔气,让人的心灵不断被腐蚀,最后成为怨灵。
每一个进入炼狱的人,都是因为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因而更容易滋生心魔,被心魔所控。
曾经的许沫,在跌入炼狱的时候,同样滋生了心魔。或者,不是在跌入炼狱后,而是亲手将师尊杀害的瞬间,她就已经魔怔了,而炼狱里的厉鬼、恶灵等,几乎将她逼疯。
逃离炼狱后的几千年时光里,许沫从来没有怨恨师尊,却一直想不明白,感觉一切就像是一场阴谋——从被师尊诱导着发誓,到被师尊诱导着杀死了他。
包括她能在炼狱里找到逃生的法门,也是因为,师尊曾经无意向她提起,在炼狱里,有一颗支撑着整个炼狱命脉的神树——与生命之树相对的死亡之树,要想从炼狱里逃出去,必须通过死亡之树。
那时的许沫,并不知道如何通过死亡之树逃出炼狱,甚至,那比虚妄之海还要辽阔无边的炼狱,找一棵树,其难度不比海底捞针简单。
她是怎么找到死亡之树的呢?她自己也不记得了。
当时的她,已经被心魔侵蚀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恍惚之间看到了一棵暗绿色的古树,古树树干有三人围抱那么粗,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锁链,绑着一个黑色的男人。
男人并不是黑色,他只是一身黑衣黑发,整个人的气质都暗沉沉的,给人以阴暗的感觉。
死气沉沉的男人全身上下,最夺目的颜色是唇瓣的红。他看上去苍劲挺拔又笔直,一个人却有了树的气质。
是他救了许沫,那男人有着神秘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她的心魔。
之后是交易,男人不知道对她做了什么,在她身上凝练了一滴血液精华并取走,之后送她离开了炼狱。
修仙之人对血液相当看重,血液精华的炼制更是危及生命的禁术,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许沫没有资格犹豫和拒绝。
离开炼狱后,许沫总感觉,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防止再生心魔,自己似乎被剥夺了某些记忆。
比如师尊的音容相貌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刻板的印象;炼狱中的男子,她也忘记了相貌,忘记了和他交易的细节,在炼狱里的经历,只剩下模糊的印象。
魔气的转移并不等同于心魔的转移,此时此刻的许沫,和自己滋生心魔时是不一样的。她躺在崔昊布置的驱魔阵法中间,意识有些模糊,却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炼狱一样?
如果,此时此刻的她,再一次违背誓言,再一次被罚入炼狱,还会再遇到那个人吗?如果遇到,他还会帮她吗?
赌不赌呢?
崔昊的阵法全部刻完时,心里其实一丁点的把握和希望都没有。魔气并不是那么容易转移的,这和夺舍是类似的道理,一个容器承受了来自另一个容器的物体后,很难再将其转给另外的容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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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
“是我的原因?”
陆清渝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他能从崔昊的身上察觉出,她很危险,远比他想象的危险。
崔昊睥了他一眼,很冷,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般的敌意。
陆清渝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反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他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嫉妒。
两次交锋,一次是电话里,这男人用许沫的手机告诉他,她在洗澡;另一次是这男人将她从他车里带走。
他都感觉自己败得一塌涂地,但这种情况下的对视,哪怕一句话都没说,他知道,这男人是嫉妒他的。
至于原因,陆清渝的视线,落在昏睡中的女人身上。
他心里隐隐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复杂又熟悉的感觉。
崔昊心里也相当复杂,他费劲千辛万苦追她来到这个世界,他守候了几千年的时光,不为一个结果,只为她事事顺心,怎么能容忍她在自己眼前魔化呢?
转移到容器的物体无法再转移到其他容器,可如果,还原回原来的容器呢?
只是在两个容器之间的转移,会不会……
这没有先例,毕竟,魔气的转移比夺舍更难,接收的一方必须毫无保留没有任何抗拒。
会有多危险,崔昊不清楚,或许是万分之一的概率成功,失败的后果,可能是两个容器全部毁灭。
他根本不在乎陆清渝的安危,他不是不敢赌万分之一的概率,他是怕,就算成功了,她会恨他……
恨就恨吧!
崔昊深吸一口气,再看陆清渝时的眼神,仿若看一个死人——
“是你的原因,她现在有生命危险。”
陆清渝的目光从沉睡的许沫身上,转向崔昊,脸上的神色平淡到令人心惊:“需要我做什么。”
崔昊紧攥了下双手,他宁愿是自己去用自己的生命拯救她,也不想……
好半晌,他紧攥的手松开了,声音平淡而沉稳:“万分之一的概率,她活了你死了;剩下的情况,你们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