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也有宿舍,但两人都不缺钱,没必要挤在逼仄的环境里,所以选择自行租房。
当初乔野去了C大后,隔了半年不到,乔慕成手头的项目也完成了,念着儿子北上,于是又举家迁回了首都。
听房屋经纪人的意思,在他们之后,又有一家人搬进这屋子住了几年,半年前搬走,这房子就空着。
两人去超市里买了点清洁用具,一晚上都耗在这里了。
离去时,明月高悬。
这些年蓉城似乎变了很多,来的一路上,沿途看见的高楼大厦极具现代感,鳞次栉比,灯火辉煌。
可来了清花巷,这里似乎还是老样子。
傍晚时分,家家户户做饭的香气弥漫在巷子里。月亮出来时,晾晒的被单还在二楼迎风飘扬。谁家传来小孩的哭声。谁家的电视声音开得略大,走过屋外都能听见。
“往哪走呢,不是从这边出去吗?”宋辞奇怪地叫住乔野。
可他却头也不回往窄巷走,“这边也能出去。”
“不是,这边转个弯,不就直接能打车了吗?”
“来都来了,带你参观一下。”
“哥,我打扫了一下午加一晚上,这会儿腰都不是我自己的了。回酒店吧,算我求你,明天再来参观行吗?”
“不行。”
在宋辞废话的功夫里,那人已经走了老远,昏黄的路灯拉长了他的影子,巷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头顶的一轮苍白月光。
宋辞看着他,一时没说话。
这些年乔野冷归冷,但人情味是有的。今天来了这清花巷,好像连人情味都没了,整个人都变得尖锐带刺。
他顿了顿,追了上去,却看见乔野停在了一扇卷帘门外,静默着,一动不动看着那道门。
那栋房子在巷子窄小的一段,比他们租住的那一栋小多了,也陈旧多了。二楼看起来倒是比一楼新了不少,明显是后期新装过,贴着尚且闪亮的瓷砖。
宋辞走到他身旁,就听见他说:“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的?”
“二楼以前是棚户,旁边有片空地,常年晾着衣服。”
乔野似乎也没在意他是否在听,只抬头看着在月色下发亮的瓷砖。
“没有贴砖,只有一大片爬山虎。春天的时候,会有蝴蝶停留。”
“也没有石头阶梯,只有一只老旧的木梯子。爬上去时要手脚并用,不留神踩滑的话,可能会摔下来。”
……
有个书房,简陋不堪,唯有一张书桌、一方地毯,和一只木头斑驳的大立柜。柜子上放了一只多功能收音机,墙上贴着Coldpy和Beatles的照片。
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名叫阿花,冷不丁就从窗口跃进,爱撒娇,爱躺在椅子下睡觉。
有一个小姑娘,总是一边伏案疾书,一边抱怨中国人为什么要学外语,振振有词:不是说好普通话走遍全天下吗,敢情都是骗人的吗。
还有一个无数次从梯子爬上来的少年,总是在虚掩的门后静静看很久,然后才装作刚来的样子,满不在乎地走进屋去。嘴上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像是沉稳又波澜不惊的成年人,但心跳早就出卖了他。
……
乔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倒是宋辞难得没有打岔,也没有提醒他该走了。
直到下班归来的辛意,大老远看见两个男人站在自家门口,走近了,才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乔野?”
他一顿,回过头来。
“我的天,真的是你!”辛意睁大了眼睛,“你怎么在这?”
“我搬回来了。”
“还是宽巷那边吗?”
“嗯。”
“你,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会回蓉城?”
乔野顿了顿,微微一笑,“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