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
从众人欣羡,到因打架斗殴被请去学校,她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么离奇的程度。
乔野在这件事上从没后悔,唯独对父母感到愧疚,让他们一再担心失望。
“妈,”他思忖着,低头认了错,可最后还是说了出口,“我爸最近工作压力大,又是加班又是熬夜,这事,能先别告诉他吗?”
即便那日去肃德打架之后,父子俩就没开口说过几句话,他也仍记挂着父亲。
孙映岚想斥责他,却又明明白白看到了他的愧疚,一忍再忍,把头一点,“行,这事不告诉他,我答应你。”
乔野直觉有下文,抬头望着她。果不其然——
“但你也要答应妈妈一件事,今后,少跟那姓徐的小姑娘来往了。”
他一怔,没有作答。
孙映岚难得威严,皱眉看着他,“搬来蓉城,即便邻居一个都不认识,环境乌烟瘴气,你爸成天加班,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唯独一件事耿耿于怀。”
她掷地有声道:“小野,自打认识了徐晚星,你就越来越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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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躺在床上半宿没睡,乔野望着天花板沉默不语,最后起身看书。
他在凌晨收到徐晚星的短信,她问他:睡了吗?
他回复:还没有。
那边答:我也没有。
然后就没了下文。
没着没落的,若是平常,他大概已经问她有何贵干了。可今日,他低头看着手机,沉默半晌,搁在一旁,继续看那十来分钟还没翻过一页的书。
他问自己,是否和从前的乔野不一样了。答案是肯定的。
遇见徐晚星后,人生仿佛脱轨的列车,由波澜不惊的平缓大江转而投入跌宕起伏的惊涛骇浪。
从前不会说谎,最多沉默应对,而今挂着这骨折的手,面不改色去跟人玩心眼谈判。
曾珍惜所有的竞赛与考试,哪怕从不迷信,也在私心里认为,也许人走后尚有灵魂或精神的存在。若他足够发光,远在天上的母亲兴许也能看见一星半点。所以每一次比赛都全力以赴,从不怠慢。
也不会这样阴晴不定,动辄被她扰乱心绪,甚至出手伤人。
可他后悔吗?
在面对孙映岚的失望时,令他心生愧疚的,恰好是他半点也不曾后悔过。
灯下,翻开的书页黑白分明,字句清晰。缱绻灯影里,只有他一人独坐在寂静深夜中。
那一页写着王尔德的话:如果你浪费了自己的年龄,那是挺可悲的。因为你的青春只能持续一点儿时间——很短的一点儿时间。
他在不断改变的环境与反复搬离的居所间来来去去,过早成熟起来,令父母骄傲与放心的同时,也提前退出了少年人的懵懂青春。可遇见徐晚星后,她像颗跳脱的火星,轻而易举点燃了他胶着的人生。
在这仅剩下的,为数不多的一点儿时间里,他不想浪费哪怕一丁点。
正兀自思索,忽然听见窗外传来细微的动静,他抬头一看,有石子轻巧击中了窗玻璃。
乔野一怔,起身开窗,在打着旋儿的细碎雪花里,看见了穿着棉衣和拖鞋而来的徐晚星。她连夜奔来,头发散落在肩膀上,染上了一星半点的白。
被冻得慌,她将手握拳,凑在嘴边呵了口气,唇边有白雾缱绻。
“我看你灯还亮着,就来看看你。”她踟躇着,小心翼翼抬眼瞧他,“哎,你爸妈骂你了?”
这是事情落幕的第一日,也是得知他要回家通知父母去学校的第一晚。
徐晚星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自责于都是她的冲动导致了今天的局面。偏偏受罚的不是她,为她承担所有后果,甚至父母责骂的,都是乔野。
天地良心,他那样骄傲一个人,什么时候受到过这种待遇?校长办公室、教务处和师爷那轮流挨批。一想到今晚在家,他还不知道会被父母斥责成什么样,徐晚星简直坐立不安。
于是有了那条短信。
于是连夜赶来。
她不安的模样和平日里判若两人,乔野看着她,那点刚刚生起的对父母的愧疚,眨眼间像窗外的雪,落地无声,冰消雪融。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他觉得自己像是被妲己搞得晕头转向的纣王,为人子女的孝心,乃至于维系多年的优等生自尊,在这一刻荡然无存。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情?
乔野:“你来干什么?”
“关心你啊!”她答得理直气壮,“这么晚了还没睡,多半是被骂了。”
说着,她有些惆怅,忽然把脸凑过来,观察他的眼睛,“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哭过。”
“……”
乔野被她的突然靠近搞得猝不及防,身体一僵,却下意识察觉到她一路奔来的急促喘息。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面容近在咫尺。
几乎是一瞬间,温度一路攀升,他连呼吸都停滞了。
徐晚星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咦,眼圈没红,脸倒是挺红——哎哎,你耳根子也好红啊!”
乔野摁住她的脸,把她一把推到了窗户外面,啪的一声关上窗。
徐晚星错愕地站在窗外,隔着玻璃与他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