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全都把注意力放在张凡的春花身上,他们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说话,还用眼角睄着张凡。
他们互相交流之后,确认张凡与他们中间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然后,他们感觉应该对这个愣头青有所表示了。
“喂,我说这位先生,”坐在张凡对面的一个方头老板说话了,他人长得很有特色,圆面方头,没有头发,整个脑壳像农村的大酱块子,说话的声音则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酱霉味,“第一次参加这种高级的大型竞标会吧?”
他的话里,明显带着瞧不起的意味,意思是说:以前你参加的都是低级的小型的竞标会吧?
“噢,是的,第一次。”张凡答道。
“既然是第一次,那么对于花卉行业的一些规矩,有了解吗?”方头见张凡回答得规规矩矩,声音也不带着冲劲,便以为张凡心虚,甚至害羞,在他们这些业内大佬面前怯场了,因此,他更加倨傲,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气问道。
“不了解。”
“既然不了解,那今天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我可以先跟你讲一些。”
“讲吧。”
方头咳了一声,故意作出威严和循循善诱、诲人不倦的架势,声音的高低长短,拿捏得相当到位:“我们花卉业界讲究辈份、先进和后进,小辈晚辈和后进,你初来乍到,要多跟前辈学习,要知道,花道是我大华国几千年的传统,不是你一朝一夕养几盆花就深得其中奥妙的。懂吧?”
张凡摇了摇头,“不懂,越听越糊涂,对这种绕弯子的话,我从来不去烧脑子。”
听见张凡话里带刺儿,方头愣了一下,脸上略显尴尬,皱了皱眉,“我是说……”
他正要再说,忽然旁边一个瘦瘦的老者打断了方头的话:“方兄,你先打住,我来跟他解释。”
瘦老者用灰蒙蒙的眼光看着张凡,一脸的大折子像犁过的田垅,声音挣扎着充满了权威:“小先生,方兄的话是对你好,要知道,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我们花卉界更是如此,你刚入门,没经过业内人士介绍,便贸然挤进这个行业,别怪别人容不下你!如果你不善于学习,不善于交朋友,那你后果堪忧啊!”
这老头子,直接威胁了。
张凡微笑一下,“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怎么做才算符合规矩?”
“这还要我说吗?”瘦老者提高了声音,但仍显得底气不足地道,“抱着学习的态度,不要一心想中标夺标。”
去!
养个花养个草,也会遇到死逼!
各行业都有行霸啊!
这伙人不就是花卉行业的花霸吗?
他们的意思是,要我放弃这次竞标,然后投靠在他们门下,凭他们的脸色给我一点份额?
“你的话让我很不解,怎么听着像是放屁!我不想中标不想夺标,我来这里干什么?”张凡冷笑一声。
“年轻人,不要出口成脏!难道我表达得不够清楚吗?学习,抱着学习的态度,如果你真有本事,真有好花好草,我们行业的前辈先进们,是不会埋没你的!但要有时间,有个过程。”瘦老者道。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吗,瘦叔说得对,要有个过程。”
“第一次来,能够当个分母,已经很荣幸了。”
“我们行业是很文明的,换个行业,你一脚踏进来,还不被当场揍扁?”
这伙人越说越激昂,语言中充满着对外来者的愤怒和鄙视,但同时还要装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宽容:没把你打出去,就是你的福了。
张凡环视着在场的人,最后仍然把目光落到瘦老者脸上,轻轻问道:“按瘦叔你的意思,我应该把花撤下来,不参加竞标?”
瘦老者嘿嘿轻笑两声,听起来相当阴险,道:“撤与不撤,我们不强迫你。但你要有自知之明,京城苗圃花卉界的大腕,今天都到场了,以后,你能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得开,取决于你自己的态度。”
张凡点了点头,“既然大佬都来了,那么,我正式表明我的态度:参加竞标,而且要夺标。”
“什么什么?”
“哈哈哈……”
“他说要夺标?太不自量力了吧!”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大概是种过几年大白菜,就以为自己懂花卉,简直太不知道脸红了!”
“年轻人,要知道,种地跟养花不一样!”
瘦老者显然是这些人中的主心骨,他想了一下,“年轻人,既然你想夺标,想必今天带来的标本不错?何不打开,让大家见识见识?”
张凡微微一乐,冲春花点了一下头。
春花站起身,袅袅婷婷地走过去,轻轻掀开了7号和8号的纸罩子。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些养花专家,全被镇住了:
这两盆花,一盆月季,一盆牡丹,鲜艳红嫩,水灵灵充满灵气,一看就让人迷上它。
这些人养了多年的花,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鲜艳的花。
一般来说,春天雨后的早晨,花儿最鲜艳。但现在多天无雨,而且花儿在纸罩子罩着,原本就影响它的鲜艳程度……但这两盆花却没受任何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