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熊胖向左走了两步,靠在了巨石一侧,两只小眼睛睁的圆圆的,它知道一切到了现在都已经变得尘埃落定了。
李休的伤势很重,但还死不了。
既然死不了就是能活着。
那个穿着灰衣的男人双腿轻轻用力,从巨石之下跃起跳到了李休的面前。
跳到了胡二将军脚下的那条小路上,然后抱着剑,静静站着。
李休眼中的灰色消失不见,那股与世隔绝的气息也随之消失,他整个人瞬间躺在了地上,萎靡到了极点。
“世子殿下。”
来人对着李休行了一礼,尊敬道。
李休躺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的脑袋有些混乱,但是那双眸子却亮的非常,刚刚那一段时间他的身体虽然被那个黑影占据,但是自己的意识却还在,对于外界以及体内发生的变化有着极为清晰的感官。
那朵冥花,很强,也很好看。
“麻烦了。”
李休看着他,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体内不化骨的力量不间断的修复着全身上下的伤势。
“我来带你回家。”
那人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子面对着知白与胡二。
知白的眉头紧皱。
胡二将军却是低头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声晦气。
“人我要带走,所以你最好不要拦路。”
灰衣人怀抱着剑,对着他们两个冷声道。
雪原很冷,小南桥临近雪原,或者说也在雪原之上,那里的天气也不暖和。
这人是从小南桥走出来的,说出来的话自然更冷。
知白没有开口,他虽然智计如妖,但眼下比的可不是阴谋诡计。
只比两个人。
胡二将军和这灰衣人的实力。
谁更强一点,谁就说的算。
“杨不定,你这条狗也有这么忠心的时候?”
胡二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然后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灰衣人,嘲笑道。
杨不定反了杨妃,而后来到了小南桥想要用战功洗刷罪孽,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荒人也是人。
“杨老妖婆培养了你二百多年,你却亲手杀了她,你不过只跟了
李休几个月,难不成打算以命报之?”
胡二继续说道。
这道理似乎就摆在明面上,很简单,很清澈。
自然也很好理解。
二百多年的培养顷刻间说散就散,说杀就杀。
而他只跟了李休不过短短数月,凭什么为其拼命呢?
“我不会拼命。”
杨不定看着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杀你也不需要拼命。”
他是游野巅峰的强者,举世少有敌手。
哪里需要拼命呢?
从他出现之后身体的姿势就再也没有变过,自始至终都是静静地抱着长剑,额前垂着一缕发丝,冰冷的骇人。
胡二的手臂肌肉高高鼓起,青筋迸发,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脚抬在半空。
杨不定的头发动了动,抱剑的姿势也变了变。
他的一只手放在了剑柄上。
胡二的脚放了下去,落在了雪面上,然后点点冰霜从鞋底升起,眨眼间弥漫到脚面之上。
冰寒彻骨。
他的嘴中发出一声冷哼,那只脚再度抬起然后猛地踏下,脚上的冰霜却没有消失反而继续向上蔓延,渐渐盖过了膝盖。
突然又金铁摩擦的声音响起,杨不定手中的剑微微出鞘。
胡二将军面色一变伸手搭在知白的肩上然后猛地朝后爆退而去。
足足退了几十步方才停止下来。
杨不定抬头看着他,微微出鞘的剑再度放了回去,他的眼中毫无感情,双手环抱,重新恢复了那一开始抱剑的模样。
“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
胡二的右脚几不可查的的轻轻颤抖着,他阴沉着脸,那张光头在这一刻看上去充满了暴戾,但却没有说话,也真的没有再往前迈出一步。
知白站在一侧看着他,抿了抿嘴唇也没有开口。
双方对峙着。
扶桑海的一片花瓣从地面再度升起,在二人中间飘起拂过。
天上没有飞鸟出声赞叹。
远处也没有梅鹿探头张望。
雪原有的只是寒冷与枯寂。
或者说是死寂。
“今日之事,
我记下了。”
良久之后,知白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然后将目光放到了李休的身上深深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胡二将军冷哼一声,跟在他的后面朝着来路走去。
只留下了一地的断臂残肢。
这一次荒人吃了不小的亏。
浣熊两只手用力的抓了抓自己的脑袋,满脸沮丧,然后小跑着来到了李休的身边,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一脸的奴才相。
李休没有生气,也没有嫌弃,只是轻轻笑了笑,觉得有意思极了。
红袖站在巨石之上,远远望着小南桥,然后看了看杨不定,脸上带着笑容。
这就是大唐。
然后眼中留下了两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