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当晚。
挨家挨户都点上了红灯笼。
历朝历代叫法不同,大盛朝的上元节是开国皇帝设立的,也叫初元节,历来是每年初,而中元节是中秋,下元节则在十月的丰收月。
这三日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了。
摄政王府也不例外。
几日前,连慎微醒来后的第二句话,差点没将应璟决当场吓晕过去。
连慎微说自己早就可以听见了,却没说早了几天,并且着重提了铃铛和粉衣服的事情。
他佯生气起来颇为吓人。
一屋子人吭都不敢吭一声。
连慎微觉得自己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就是想逗逗他们,并且友好的请在场男性都连着穿了三日的粉色衣服。
应璟决和厉宁封直接称病,连着三日没上朝,和仇澈天南一起穿着粉扑扑的衣服缩在屋子里。
他们都不是文雅人的长相,穿粉色衣服虽然不能说难看,但非常别扭。倒是风恪格外骚包,一袭粉衣一把扇子,大冬天的摇来摇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
还挺好看。
自打连慎微醒来完全恢复了之后,他就一直笑眯眯的,心情好的不得了,甚至觉得粉色比他惯常穿的蓝色亮眼的多,打算多穿一阵。
原本挂在床上的铃铛凭空消失,怎么找也找不到,连慎微思索片刻后,就没有叫天南再找。
那只曾经出现在他梦里的黑团子,拿走的报酬,大概就是铃铛吧。
说起铃铛,这原本是风恪给他家猫准备的,小猫的铃铛一般不能响。
那里面放的铃铛籽据说产自西域的圭玉,风恪打算拆出来再给小猫,但现在铃铛丢了,圭玉也找不见了。
虽说圭玉价值千金,但连慎微总觉得,它用来做黑团子的报酬,还是少了。
不知道它是哪路神仙,也未曾留下名号,也好烧点香火过去。
风恪趴在案前:“你出去逛逛呗,老是在府里待着有什么意思。”
“你不是不建议我出去吹风吗?”连慎微合上书,无奈。
伤筋动骨百日养,他的脚踝目前还是不能使力,被人扶着可以走一走,但时间长了会受伤。
加上外面寒冷,他身体虚,风恪怕他染了风寒,就让他尽量待在房间里。
“就一小会儿,穿的厚实一点,不会有事的。”
“出去干什么?”
“热闹啊。”
风恪兴致勃勃道,“天南跟我说,你从来没在这天出去过,京城的上元向来比金陵热闹,去看看吧。”
连慎微指尖微顿:“你很想去?”
风恪果断拉仇澈下水:“仇澈也想。”
“那好吧,”连慎微笑了笑,“我换身衣服。”
其实在他中状元的那一年,名声没有很差的时候,也见过上元节的繁华热闹。比之金陵,更添一份天子脚下的雍容。
后来他当权,恶名传了出去,上元节外出,很可能会碰见认识他的人,坏了他们的兴致。
所以他就没有再出去过了。
如今他不在乎这份嫌恶,陪风恪与仇澈出去看看,倒也无妨。
连慎微怀里抱着手炉,素舆下也垫了厚厚的垫子。明烛给他挑了一身很合时宜的红色内衬,肩上披了狐裘,穿的暖缓和和。
灯火阑珊,游人如织。
酒楼载歌载舞,点心的香气驱散了冬日的寒冷。
被仇澈推着走在长街上时,连慎微看了看四周,轻声道:“好像比之前更热闹了。”
“还是金陵好,”仇澈道。
连慎微笑了,“嗯,风恪说我还要一个月才能好,等好了,我们一起回金陵吧。”
仇澈:“好。”
风恪遥遥领先他们,在前面兴冲冲的朝他们招手:“这里!哎,这个面具很好看哎!”
连慎微:“喜欢就买。”
风恪:“你有钱?”
连慎微扬眉:“没有,我叫璟决付钱。”
风恪哼了一声,“孝敬世伯是他应该的。”
他左右瞧了瞧手里的面具,“算了,还是先带着你去今天要去的地方吧。”
“去哪儿?”连慎微好奇,“不就是出来逛逛吗?”
“是逛,不过不是在这里。”
他们显然是一早就计划好的,仇澈和风恪带着他一路七拐八绕,到了京城这三年来最新建起来的酒楼。
这酒楼共有七层,乃是京城一景,最高的一层仅对贵客开放。
酒楼外是湖,此时上面飘满了河灯,犹如天上坠落的星星。
过路的人面上带笑,或者匆匆回家,或者情人相伴,有几句闲聊般的话飘进连慎微耳底——
“祈愿灯点了吗?”
“点啦,能不点吗,陛下的昭清圣旨一下,可算是为那位正了名声。”
“哈哈哈哈哈那好,就回家了。”
嘈嘈杂杂的,混入热闹的四周,散不真切。
这里的百姓不认得他,除了偶尔投来好奇目光的年轻人,没有人太过在意。
楼梯中间早早的架好了供素舆通过的板子,连慎微被推着上了七楼。
视野豁然开阔。
今夜无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