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会欺骗你,感官会欺骗你,连自己的心都是无法倚靠的。
心底的渴望滋生了无数幻象,使得现实和梦的界限变得无比模糊……原本坚定的一切在此刻全部动摇了。
如果心是一切信念的基石,它如此善变和任性,建筑在上面的名为坚定和执着的高塔又怎会不摇摇欲坠。
此时此刻,沈清弦的这座高塔已濒临坍塌。而顾见深要做的就是摧毁他心中的这座“高塔”。
上一次入世,沈清弦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是帮奈找回了自我,但其实真正受影响的是沈清弦。
顾见深本就是个极度唯心的人,失去记忆也不会撼动他的本性。
入世时的迷茫有一大半是来自于原本奈的记忆,哪怕沈清弦不作为,他也会慢慢回到真正的顾见深,自己找到自己。
但显然沈清弦不会放任不管,他尽全力帮他,最后却让自己深陷泥潭。
天道和唯心是截然不同的。
唯心信奉的是自我,哪怕知道心是善变和任性的,但还是要征服心魔,掌控自己。
天道信奉的是道,他们同样被心魔所困,同样迷茫与困苦,但他们选择了另一条路,他们没有直面**,而是依赖大道,以亘古不变的道为基准,奠定一个牢不可摧的信念堡垒。
这就是他和沈清弦的区别。
顾见深的心是根基,沈清弦的道是根基。
心的根基始终是摇摇晃晃的,但顾见深的修行让他在其中找到了平衡,就像一个巨大的摇摇摆摆却始终不会倒下的不倒翁。
道的根基最初是模糊不可辨的,但沈清弦的修行就像建房子一样,一块砖头一块泥,最后让整座堡垒拔地而起,直入苍穹。
没法说哪个修行更好一些,但显而易见的是,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
顾见深没办法建造坚固的堡垒;沈清弦也不能让自己摇晃。
上次入世,沈清弦过多了解了顾见深的理念,导致他心中堡垒的基石被挪动了。
试想一下,倘若堡垒的基石成了不倒翁,上面砌的无数砖块,哪能保持平衡?只怕不倒翁一晃,堡垒就成了一片废墟。
所以顾见深改变了玉简的任务,哄着沈清弦来到这个“神”的世界。
他先以金阳的身份接近他,再以渊的身份爱护他,等到沈清弦找到了想要珍惜的东西后,再残忍地将其抽离。
怎样让一个人质疑自己的心?
顾见深很清楚,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处在摇晃中,自然可以轻易让沈清弦体会那种无法脚踏实地的恐慌。
如果承受不住,那就选择信奉神吧。
因为与善变的心相比,“神”是亘古不变的。而这里的“神”就是沈清弦的道。
模糊不可辨,但却切实存在,是只要慢慢积累就会越来越牢固的信念。
顾见深此次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完成玉简的任务,他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式来击溃沈清弦萌动的“心”,重新巩固他的道。
显然……成效不错。
在万秀山醒来,沈清弦缓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睁眼看向身侧,空荡荡的,哪还有半个人影。
顾大混蛋去哪儿了!
他看了眼玉简,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任务不可能完成。
他们这次根本没入世,顾见深诓他封住记忆,然后直接给他做了个幻境。
幻境里他真是为所欲为,又是太阳花,又是雪莲花,又是神的,玩得不亦乐乎啊!
沈清弦气得不行,起身出屋,外头守着的沐熏行了个礼,小心道:“帝尊说心域有点儿事,先回去了。”
沈清弦气呼呼的:敢做就别跑啊!
沐熏见他动怒,大气不敢出一声。
沈清弦道:“我去趟心域。”
沐熏赶紧应道:“嗯嗯。”
沈清弦刚抬脚又收了回来,他冷哼一声:“不去了,爱来不来!”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轻染圣人:“……”
小金蹦跶过来,问沐熏:“师兄,尊主大人出来了吗?”
沐熏顿了顿,小声道:“你还是别进去了,小心被迁怒。”
小金睁大眼道:“尊主大人生气了吗?是谁惹了他!我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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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沐熏生怕这小笨蛋说出了不得的话,赶紧打住:“停,清官难断家务事,夫夫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小金听得懵懵懂懂,还追问道:“是陛下惹尊主生气了吗?”
沐熏沉吟道:“也不好说啦,估计是小情趣。”
小金:“小情趣?”
沐熏道:“比如……你无情你残酷你无理取闹?”
小金:“啥?”
沐熏捏着嗓子道:“你更无情更残酷更……”
他话没说完,沈清弦听不下去了,他冷哼一声。
沐熏赶紧一本正经道:“走,师兄带你去山下买糖葫芦。”再不走就是他皮痒了!
沈清弦生气的空挡又忍不住愁了愁:不能把小金交给沐熏了,多好个孩子都要被带坏!
熊孩子带着乖孩子下山,沈清弦这个“老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