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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路窄(1 / 3)


子时已过,薛氏的马车在风雪漭漭的长街上一路疾驰。

车厢里,薛琦面色肃重,姜离与小锦倒还算泰然。

知砚缩在车门边,瑟瑟道:“公子昨日没有回书院,也不知怎么,他带着小人歇在了东市三福客栈,得知仙楼今夜有幻术,便说再等一日归府,今天下午,他自己去了仙楼,客栈离得近,亥时过半那边生乱,小人才知出了事。”

知砚低着头,显然也知薛湛理亏,“小人赶去之时,衙差已将仙楼围住,小人都未见着公子,只听出来的客人说段公子死了,被扣下的都是杀人凶手。”

薛琦声一沉:“和段三同去的都有谁?”

知砚忙道:“小人问清楚了,有巡防营徐将军家的次子徐令则,吏部员外郎家的公子周桢,还有鸿胪寺卿家的公子赵一铭,义阳郡王家的世子李同尘,还有……哦还有兵部侍郎家的公子虞梓谦……”

姜离眼皮一跳,心弦紧绷起来。

景德二十六年,七岁的她流落至蒲州普救寺济病坊,后来洛河决堤,她与寺里的师父一同下山救灾,就在那时,她遇到了虞清苓与魏阶。

广安伯魏氏世代医道传家,魏阶早早接任家主之位,为太医院年轻一辈翘楚,虞清苓出自长安虞氏旁支,拜了江湖医家为师,尤擅妇人病。她仰慕魏阶之名,后得偿所愿,夫妻二人伉俪情深,仁心仁术,在长安城有“济世菩萨”的美称。

后来姜离被虞清苓收为徒弟,带回伯府,便见到了魏旸和虞梓谦兄妹。

魏旸为虞清苓独子,年长她三岁,幼时一场重病伤了脑袋,神智时好时坏,而虞氏兄妹母亲早逝,常被外出练兵的虞槐安送到堂姑姑府中小住,见她带了个年纪相仿的女徒弟回来,妹妹虞梓桐闹了好几日脾气……

五年前魏氏举家获罪,虞槐安因替魏氏求情触怒天颜,被贬襄州,直到两年前襄州生民乱,虞槐安血战平乱立了大功,才得以回长安官复原职。

段严之死非同小可,虞梓谦竟也在场。

若片刻前,姜离还是隔岸观火之心,那此刻,她也恨不得立刻知道今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她一脸沉重,薛琦还以为这样多官家子弟令她紧张,他安抚道:“阿泠,此事与你无关,是他们求你前去,你别怕。”

不等姜离答话,他又迟疑道:“泠儿,你当真能把死人救活吗?”

姜离道:“要看死因为何,还要看死了多久。”

薛琦自是不懂,只冷声道:“那段家老三段严,在长安城多有纨绔之名,此番若真死在那风月之地,也不叫人意外,只要别把你弟弟牵累其中便是。”

马车辚辚而行,风雪呼号间,人声渐沸。大周早年行宵禁,后来天下承平,宵禁便被废除,东西市到了夜间,常常喧闹至天明。

姜离回长安三日,还未出府逛过,此时听见动静,掀起帘络朝外探看。

马车已入东市,目之所及,繁华未因寒雪失色,青楼画阁布柳陌花衢,绣户高门纳四海奇珍,耀眼斑斓中,唯不远处的登仙极乐楼最为夺目。

其主楼高五重,雕甍画拱,朱栏彩槛,曲尺朵楼以廊桥相连,宛若飞虹凌空,彩旗绣旌金翠相招,似玉宇琼楼。

姜离仿佛被光芒所刺,清凌凌的眼瞳狠一瑟缩。

登仙极乐楼建于景德三年,是大周巨富广陵苏氏的产业,涵青楼酒食、杂戏伎伶诸多享乐,有诗云“登仙醉慕庄生蝶,谁梦极乐在长安”,便是道此楼是整个长安城醉生梦死的销金窟。

但五年前,登仙极乐楼在一场烧了三天三夜的大火中付之一炬,广陵苏氏耗费巨资重建,到今岁仲春方得再开,甫一开张,依然夜夜笙歌,门庭若市。

马车停下时,仙楼灯火通明,箫鼓丝竹消歇,正门外雪道泥泞,车辙杂乱,七八两马车错落停在道旁,数十个着公服的衙差镇守门口,姜离在“登仙极乐”四字匾额前站定,一时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

有段氏武卫在前带路,几人畅通无阻进了门,锦绣华彩的大堂内衙差林立,数十伶人小厮面色惶恐地侯等着。

她目光一掠而过,直跟着武卫行上三楼,又左转,与武卫冲进了西面一处锦绣奢华的厅阁中。

“二老爷!辛夷圣手来了——”

随着武卫一声大喝,姜离刚踏入厅内,便有十多道目光落了过来,她眼风扫过,背脊阵阵发僵,在场之人多为眼熟,而虞槐安和虞梓桐父女早已到了。

她定神问:“人在何处?”

巨大的仕女屏风后走出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国公府二老爷段康,见姜离如此年轻,他微微一愣,又忙往身后指去,“在那里,请姑娘救命——”

姜离一边走一边解下斗篷,小锦跟在身后接住,待走到榻边,便见榻上的年轻男人已被鲜血染透,他面色惨白,口唇溢血,身上墨色袍衫大敞,露出胸口两个初凝的血洞,而从榻上血迹来看,其后腰也有伤,姜离上前,探脉触颈,细细查看。

榻首站着个满脸泪痕的华服夫人,正是段严之母宋氏,看到姜离,宋氏晦暗眼底亮出明光,哀求道:“薛姑娘,你是辛夷圣手,你一定要救他,若姑娘救回严儿,我们段家结草衔环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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