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站起来,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殷玉衡叹了口气,牵着陆厌就要出门。
然而等殷玉衡推开门,门外传来殷少濯的声音,陆厌却又忽然红着脸松开了手。
…………
大皇子殷少濯一直等在门外小亭中。
亭外掩映着郁郁葱葱的竹,投下一地斑驳光影。竹是殷玉衡曾经种下的,如今东宫虽无主,但宫人们依旧小心护理,不舍得这些宝贝竹子有丝毫闪失。
太子殿下一睡不醒,但心里惦念着他的人,很多。
亭中桌子上摆着杏仁酥等小食,都是殷玉衡爱吃的。殷少濯板板正正坐在桌前,紧张的板着一张脸,隐隐浮现出一层薄汗。
二皇女殷璇玑翻来覆去、坐立难安,几次想要开门进去,又怕扰乱了碧落引招魂的过程。最后她干脆往凳子上一坐,唉声叹气。
“都怪我当初没有护好小弟,”殷少濯盯着桌子上的杏仁酥,语气颓丧,“早知道,我就不该去闭关……出事的时候,小弟身边连个可依靠的人都没有。”
殷璇玑到显得比殷少濯冷静:“行了,你已经说过百八十遍了。多思无益,要紧的是小弟这次能不能醒。”
她一向最讨厌规矩森严的皇宫,向往千姿百态的世界。一年十二个月,未必能在家呆满二十天。然而自从殷玉衡出事以后,她便再也没有离开朝歌。她甚至修整了公主府,一副要长住的架势。
殷少濯第三次换掉壶中冷茶,只听前方传来一声门扉开合的吱呀声,手一软,哐嘡一声把小铜壶扔在桌上。殷璇玑也慌忙起身,只见门后随风飘出一抹青色的衣角,继而踏出一人。那人一抬眸,不笑而含情的眼睛,正与二人相视。
…………
皇宫毕竟不是说走就走的地方,至少应该与此地的主人请辞。殷玉衡本来想对大皇子行礼拜别,说一声抱歉没能救醒太子殿下,然而没等他开口,就先看到了殷少濯发红的眼眶。
“小……小弟。”殷少濯嘴唇哆嗦了一下,喃喃道。
这人也把他认作太子殿下了?
殷玉衡微微一怔,觉得眼前人有一种难言的熟悉感和亲近感。这份亲近感让他立在原地,没有躲闪扑上来的殷璇玑。
“小弟!”殷璇玑一改刚刚的冷静,扒着殷玉衡的肩膀,落下泪来。
殷玉衡浑身僵硬,被殷璇玑的眼泪弄得心里莫名酸楚,不动也不是,推开也不是。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可还是犹豫着道:“您也许认错了……”
殷璇玑一巴掌拍到他后背上,抽噎道:“说什么胡话呢?我还认不出你么?你小时候吃奶的样子我都见过!”
殷玉衡不说话了。
他头疼得很,比刚刚还要疼,疼得他发晕。好像要记起一些东西,但偏偏又被什么阻隔了,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弟,”殷少濯还算冷静一些,察觉到了殷玉衡反应的不对劲,拎着殷璇玑衣领把她拉开,“你不记得了?”
殷玉衡:“我……”
“别说话。”殷少濯表情一肃,抓住殷玉衡手腕,片刻后,笃定道,“就是小弟,没问题——你功法特殊,很好认,天底下以人道入道者,世无其二。”
人道?殷玉衡仿佛触到了什么东西,可不等他深想,头又疼了一下。
殷玉衡忍不住嘶了一声。
殷少濯吓得松开了手:“不舒服?”
“疼……”殷玉衡不是喜欢把脆弱展现在其他人面前的人,可面对殷少濯,他却有一种可以依赖、可以信任的直觉,所以他直言,“你说的我想不起来。”
殷玉衡一向很聪明,虽然头疼让他心思烦乱,可他还是猜测到了什么。
陆厌叫他阿衡,殷少濯叫他小弟,语气笃定又真诚。加上自己早就有的怀疑,殷玉衡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是离朝太子?
可他想不起来。
殷玉衡下意识按住眉心,回头寻找陆厌的身影。却见陆厌站在不远处,双手握拳,怔怔地望着他。
殷玉衡一瞬间看懂了他的表情。
陆厌在难过。
“他在想,为什么别人都能一眼认出来你,可他却没有,”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虚弱的声音,“这不怪他。”
“衡哥,我好想你,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