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厌?
殷玉衡觉得名字有点耳熟, 却想不起来。
仰头看着对方明亮的眼睛,殷玉衡忽然生不起气。他嘴角带上一点笑意,握住陆厌递过来的手,爬上岸:“我叫殷玉衡。”
二人相视一笑, 便算是成了朋友。
殷玉衡与陆厌年纪不大, 正是爱玩的时候。殷玉衡不是能乖乖待在宫里的性子, 朝歌的大街小巷他都熟悉。于是殷玉衡带着陆厌, 从朝霞漫天, 游玩到月上西楼。
陆厌不是本地人,看什么都新奇。波光粼粼的湖水也好,长满青苔的青砖黛瓦也好,高低错落的亭台楼阁也好, 陆厌都看的欢喜。莫名的,殷玉衡也觉得这些曾经来过的地方,比平时更多了一分趣味。
二人路过城南的玉器坊, 殷玉衡心血来潮, 拉着陆厌去看人家雕玉。殷玉衡越看越好奇,最后买了一堆碎玉,说要学这个。开始动手的时候却遇到了难题。
“雕什么好?不要太俗气的,”殷玉衡拿着刻刀皱眉,抬眸看见了陆厌,目光一亮,“我刻你好不好?”
殷玉衡的水平自然雕刻不出好看的人像, 他选择刻鸟。年纪不大的妖族少君顶不住殷玉衡的软磨硬泡, 化作金乌本体,被对方捞到怀里。
“小黄鸟,”殷玉衡笑吟吟的, “你真好看。”
陆厌纠正他:“是金乌。”
“知道啦,小黄鸟。”
殷玉衡雕玉的天赋着实一般,刻废了十几块玉,都没有一件满意的。看着玉佩上奇形怪状的大鸟,陆厌欲言又止。可殷玉衡偏偏兴致勃勃,非要刻出满意的金乌不可。
两人一同坐船游湖,殷玉衡还在埋头钻研。陆厌折下岸边的柳叶,放在唇边吹响。曲子婉转悠扬,殷玉衡莫名困了,放下刻刀,晕晕沉沉地靠在陆厌肩膀上。
“我就是想送你一件礼物。”殷玉衡闭着眼睛,喃喃说道,“算啦,以后练好了再送你。”
陆厌闻言失笑,起殷玉衡刻了一半的玉佩,放在怀里:“没关系,我收到了。”
小船漫无目的的漂游,月光洒在如镜的湖面。殷玉衡也不知道听到没有,迷迷糊糊睡沉了。
陆厌在朝歌待了三个月,分别的时候,殷玉衡把一颗黑色的珠子卡到了陆厌的左耳上。
“这是传音法器‘听语’,”殷玉衡叮嘱道,“回去了也要和我说话。”
陆厌摸了摸耳垂,忽然伸手抱住了殷玉衡。少年人炙热的拥抱不含□□,却让人神晕目眩、心潮翻涌。
“我真高兴来了朝歌,能遇见你。”
匆匆分别,地北天南各有各的生活。可不论遇到什么事,殷玉衡都喜欢和陆厌诉说。
比如他去了元洲凤梁,发现有人私下豢养血奴。比如他救了一个孩子,兴致勃勃教人家读书修炼。
陆厌喜欢听殷玉衡说话。妖族神殿空空荡荡,陆厌睡在黑暗里,可他并不觉得孤独。
有几天没有收到殷玉衡的传音,陆厌心里担忧。终于联系上的时候,对方一开口,陆厌心里就发紧。殷玉衡声音虚弱,可还在笑。
“受伤了还有心情笑?”
“本来也没想受伤的,意外而已。那妖兽突然就冲出来……”
“伤在哪里了?”
“外伤,休息几天就好了。”
殷玉衡惯会报喜不报忧。
十六岁时,殷玉衡察觉到突破契机,外出游历。经过郦州落雁山时,却遇见了大妖。小太子第一次这么狼狈,乾坤袋损毁,伤重难以行走。他靠在石壁上,摸了摸耳朵上的黑色珠子。这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完好的东西。
殷玉衡咳着血给陆厌传音。
“阿厌你要是不来救我,你竹马要没了。”
剑光滑过,层云尽染,漫天金红。在灿烂的天光中,陆厌执剑而来,束起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跃动。黑纱玄衣本是暗沉的色调,穿在陆厌身上,却萧萧肃肃、挺拔俊朗。
三年未见,少年的身影倒映在殷玉衡眼瞳里。
忽然之间,心如擂鼓。
“阿厌,”殷玉衡对陆厌伸出手,“我走不动了。”
陆厌没有去拉他。
他直接抱起了他。
陆厌脸色难看:“新伤叠旧伤,怎么回事?传音里都在糊弄我?”
殷玉衡眼睛一闭:“不得了,陆少君现在都会凶我了。”
“你要是我妖族的人,我就……”
陆厌磨了磨牙,最后还是没说什么。殷玉衡偷偷睁开眼,看他的脸色,心知这人在生气,于是环住他的脖子,软声道:“我错了。”
陆厌拿殷玉衡毫无办法。为了赶来救殷玉衡,他动用了妖族的特殊手段,必须尽快赶回去,还得领罚。殷玉衡催他回去,结果陆厌更生气。
从此陆厌给殷玉衡传音更频繁。
妖族发生了什么事,遇见了什么人,陆厌有时也与殷玉衡说。妖族内部斗争严重,陆厌不太擅长阴谋算计,吃了些亏。殷玉衡远在千里之外给陆厌出谋划策,替小少君操碎了心。
“有些手段该用就用,你不犯人,人要犯你。”殷玉衡语重心长,“有时候不能太心软。”
陆厌回他:“你也知道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