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河?”陆厌眼眶一红,“他去摘黄泉花了?为了炼制解药?”
怪不得自己体内余毒已经几乎消失……怪不得!陆厌全明白了,抱着殷玉衡的手微微用力,死死盯着殷玉衡紧闭的双眼,用目光描摹着他的每一寸轮廓。陆厌喉结轻轻滚动,好像压抑着剧烈的情绪。最后他闭了闭眼,遮掩住满眼红血丝,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气音:“你们也不拦着?”
德公公摇摇头:“拦不住。您服下药之后,殿下还不肯走,要守到您醒来。”
守到我醒?怪不得睡在自己旁边……都这么难受了,还守什么守?我守你还差不多。陆厌心里又酸又甜又生气,闷在心里,憋的不行。
“伤成这样,”陆厌声音都在颤,“说了多少次,爱惜自己,不要受伤。记不住吗?等你醒了,再和你算账。”
德公公看了两人一眼,了然地笑了笑,悄无声息的消失。
陆厌小心地用被子把殷玉衡裹住,抱在怀里。殷玉衡依旧没醒,动了动,继续抱怨:“冷。”
陆厌浑身一僵,然后意识到,玉衡觉得冷恐怕有沾染鬼河河水的原因。
鬼河河水阴冷入骨,寻常火炉炭盆很难驱散这种寒冷。陆厌低低骂了一句:“现在倒是知道冷了?”
陆厌犹豫一瞬,四下看了看,发现无人。于是一道金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一只羽毛泛着金色火焰的金乌鸟。
抱着自己的人突然不见了,睡梦中的殷玉衡皱起眉,手下意识地四处摸索。小金乌抖了抖翅膀,钻到了殷玉衡怀里
。一股热流涌上来,一直被寒意折磨的殷玉衡满足地喟叹一声,抱紧了怀里的鸟。
金乌之火,可避阴邪。鬼河之水带来的阴冷感散去,殷玉衡眉头舒展开。小金乌窝在他的怀里,任由他越抱越用力,一动也不动。
…………
国师府。
祝安宁被提着衣领扔到地上的时候,有一种“终于来了”的认命感。
无边的灵压让他动弹不得,浑身骨头都疼到快要碎裂。从前,李光寒以为他是救命恩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如今,祝安宁才更真切地认识到化神期到底有多恐怖。
魔气浸入道心,此刻的李光寒比平时更疯更狠,居高临下看着匍匐在地上的祝安宁,内心没有一丝怜惜。看着祝安宁挣扎,用手撑住地想要坐起来,他冷哼一声。
一瞬间浑身剧痛,祝安宁手一软,再次跌在地上,狼狈不已。李光寒看着他痛的发抖,却冷冷勾了勾唇角。
对待骗子,本就不必手下留情。何况这个人不仅欺骗了自己,还害的玉衡道途损毁……
哪怕杀一千次一万次,也死不足惜。
“敢骗我的人不多,”李光寒低声道,“你倒是很大胆。”
祝安宁低声喘息着,半晌,才积攒出一丝说话的力气。他努力仰起头,对李光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
“可你还不是被骗了?”祝安宁哑声低笑,“明明对所谓的救命恩人那么在意,还是能认错人……看来你的在意也不过如此!殿下那么喜欢你……唔!”
李光寒面色一寒。祝安宁发出一声闷哼,嘴唇苍白。冰冷的灵气涌入他的心脉肆意翻搅,让祝安宁疼得两眼失神,忍耐不住,低头呕出一口血。
“心脉之伤有多疼,你也好好感受。”李光寒漠然道,“你还有用,暂时倒还不会死……不过从玉衡那里骗走的东西,是要还的。”
祝安宁用了殷玉衡的心头血,才重新塑造了灵脉。李光寒看着他,就想起取血时痛苦落泪的殷玉衡。对比之下,李光寒不甘的想要发疯。
他的玉衡,本该有最好的天资,用最好的剑,登上最高的顶峰……本该是金尊玉贵的小太子,拥有最好的一切,而不是过的如今这般苦。
有时候李光寒在想,或许遇见自己和祝安宁,是殷玉衡的劫数。他们两个欠殷玉衡的,该怎样才能还?
李光寒冷眼看着祝安宁,忽然道:“你怀里护着什么?”
祝安宁伏在地上,弓着腰,似乎在遮掩什么东西。李光寒提起他的领子,把人拽起来,发现是一个乾坤袋。
“不许动!”祝安宁疼得声音都变了调,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把乾坤袋死死护在怀里。
乾坤袋里装着师兄曾经送给他的东西……一支玉簪,一块离焰暖玉,一块玉佩。
祝安宁当初离开国师府离开的很突兀,许多东西都遗落了,没有带走。但是祝安宁并不心疼,只要师兄给他的东西在身边,就没关系。
这段时间,每个夜晚,祝安宁无数次地回忆着和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比如在国师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师兄是怎样对他笑……可他那时候对师兄充满敌意,一点也不礼貌。师兄却不介意,还送给他离焰暖玉。每次一想起,祝安宁就又愧又难过。又比如师兄从安公子手里救下他,还给他束发……
师兄那么好,他却不知道珍惜。
往事不能回亿,越回忆,那些曾经细节处的甜,如今便成了穿肠而过的毒。师兄再也不会对他好、对他笑了。祝安宁只能忍着泪意,把师兄曾经送他的东西拥在怀里,试图获得一点暖意,好度过漫漫长夜。
谁动这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