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不语。
李光寒也不想多说,转身离去。出了东宫,他又想起一个人。
祝安宁。
一想到自己曾为给这个骗子治伤,伤害了殷玉衡,李光寒心里满是恨意。
……如果取出这个人的心头血,通过当初那个方法,能不能治好玉衡心脉上的伤?
李光寒仔细思索了一番,却意识到,世间没有第二个人,拥有殷玉衡那样纯净的灵脉和心头血。别说祝安宁,连他自己的血也不行……
李光寒闭上眼,深深呼吸。
如果实在找不到办法,他便先用自己的心头血……虽不能治愈,至少可以稍稍缓解。
为了他的少年,他做什么都可以。更何况,他活该为此赎罪。
……
殷玉衡躺在床上,根本没睡着。
“你看,我说过,心脉受损不用急,有人会帮忙想办法,”殷玉衡悠悠道,“急的是他。”
小白敬佩道:“您比较厉害。说起来,我还以为您会坚决和他断绝关系。”
“迟早的事,不过也不用逼太急,免得他一个想不开心魔爆发。我现在还用的到他呢,”殷玉衡微微笑了笑,“何况钝刀子磨人,更痛。”
给一点希望再收回,想必能更刻骨铭心。
小白:“……”
忽然感觉李光寒有点惨,落在衡哥手里。
殷玉衡翻了个身,想叫陆厌,却又有人来禀告。
“祝安宁在外面跪着?”殷玉衡轻轻皱眉。
老太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心里也苦,不知国师府的人今日为何不停上门。老太监不了解内情,但祝安宁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师弟,他也不敢怠慢,便匆匆来禀告。
“本来是想请祝公子进来等的,但祝公子执意不肯,偏在宫外跪着,”老太监苦着一张脸,“我说这样影响不好,祝公子才起来,却又跪在了院子里。”
殷玉衡挑眉,心想祝安宁如今倒是乖觉。
看来教育孩子,有时候还是要狠的下心。
“去看看吧。”殷玉衡叹了口气,草草披了一件衣服。一出门,就对上了陆厌谴责的眼神。
“……一起去?”殷玉衡默默把衣服整理好,走到陆厌身边,“怎么这么不高兴。”
“现在你倒是不去国师府了,”陆厌低声道,“他们却不停往这里跑。”
听出陆厌的不满,殷玉衡哑然失笑。
“好,以后让他们少来,”殷玉衡眨了眨眼睛,“听你的。”
陆厌:“……”
怎么感觉自己像是进谗言的奸臣,殷玉衡就是那个昏君。
祝安宁果然跪在雨中。
祝安宁不知已经淋了多久的雨,脸颊通红,似乎在发烧。但他不敢起身,强撑着跪直。
浑浑噩噩间,有人停在了他身边。
祝安宁猛地抬起头,看见殷玉衡撑着伞站在他面前。
祝安宁身子晃了晃,喃喃道:“师兄……”
殷玉衡叹气:“你来做什么?”
听见殷玉衡的声音,祝安宁的眼眶立刻红了。但是他不敢让泪水流出来,害怕惹殷玉衡厌烦。他浑身被雨淋得发冷,声音也打颤:“师兄,你让我回去,可,可我没地方去了……”
国师府回不去的,李光寒恨不得让他死。
师兄也不要他。
李光寒离开后,祝安宁在雨地中茫然了好久,最后还是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了宫门前。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依赖公子、依赖师兄。他知道师兄厌他,不想看见他,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他无家可归。
听不到殷玉衡的回音,祝安宁仓惶道:“师兄,我真的有用的,我可以有用的……”
说到最后,他又带上了哭腔。他咬牙,把泪水忍回去。
他终于听见殷玉衡的叹息声。
“你走吧,”殷玉衡淡淡道,“以后,也不要再叫我师兄了。”
祝安宁愣愣望着殷玉衡。他浑身发抖:“公子……”
“我不是你的公子。”殷玉衡垂眸,“你已经大了,不是孩子了,天地之大,总有你可去的地方。走吧。”
祝安宁愣了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殷玉衡的意思。他惊恐地膝行了两步,想要离殷玉衡近一点:“师……”
不,不能叫师兄,也不能叫公子。
他曾经是殷玉衡特别偏爱的那一个,但现在,所有的偏爱和特权,都已经被收回。
“殿下……”祝安宁绝望哀求。
“走吧。”殷玉衡又重复了一遍,“以后不要再跪别人了。”
祝安宁颓然低下头。半晌,他缓缓起身。
“我,我明白了。”
祝安宁深深地看了殷玉衡一眼,终于转身,一步一步,缓慢地向门口挪去。最后,宫门在他背后关上。
祝安宁背对宫城,面朝大雨。
他其实知道,师兄是不会收留他的。他拼尽全力也要来这里,只是想最后看师兄一眼。
他怕,从此便没有机会了。
祝安宁怅然地向四周望了望,最后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向前走去。
——如果不能留在师兄身边,那么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