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去拉殷玉衡的手,却被甩开了。
“骗我想必很辛苦,如今何必再演?”
祝安宁徒劳地摇头,急得发疯:“不是,不是的……”
他手足无措,他早知道事发之后,再无挽回余地。可他不知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会这么痛、这么痛。
殷玉衡冷冷的笑了笑,目光从祝安宁脸上滑过,缓慢地环顾四周。他看的很仔细,很专注,似乎想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分毫不差地记住。
他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荷池、梅树、高低错落的亭台。哪怕他不喜欢漫天飘飞的细雪,可看的多了,也能觉出来几分可爱。
“这里是我待了五年的地方。”
“这里曾经有我仰慕的老师,有我关心的师弟……”
“我本以为,这里就是除了皇宫以外,我的第二个可以回的家……我挂念着老师,也挂念着你。”
“可原来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殷玉衡觉得自己心里应该是痛的,可痛的次数太多了,竟让他有些麻木。
殷玉衡似乎终于坚持不住,猛地转身就走。他再疼,也不想再在这里露出自己脆弱颓
然的一面。
祝安宁僵在原地,仿佛无数座山要把他压垮,让他动弹不得,连向前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
殷玉衡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砸在他的身上,在他内心搅起翻涌不息的绝望的海潮。痛苦一浪一浪地越积越高,几近灭顶。
师兄……
他的师兄……
那么干净,那么温柔的人。哪怕被他折磨的那么痛,都不恨他、依旧包容他牵挂他,会轻轻摸他的头,会给他过生辰的人……
这个人把他从地狱里拉出来、又给了他一切,却被他伤透了心,彻底的失望了。
师兄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师兄不要自己了。
自己把师兄弄丢了。
这个认知突兀地浮现在祝安宁脑海里,几乎是瞬间,无边的绝望和恐惧就要把他压垮。
他惊慌失措地冲出门,把那间精心布置的、温暖又温馨的屋子抛在身后,顾不上再看一眼屋里燃着的昏黄的灯火、一口未动的精致的饭菜。他冲过桃树,枝上挂着的写着他心愿的小木牌在风中摇摇摆摆。他冲出院子,冲进风雪,踉踉跄跄地追寻着师兄的足迹。
雪刮进他的衣襟,发髻被风吹散。他什么也顾不上,他只知道,自己要快一些,师兄就要走了……
终于,他追到了国师府的大门前。他望见师兄背对着国师府的风雪,面向紧闭的大门,墨发飘散,衣摆飞扬,好似下一刻就要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师兄!求求你,求求你别走……”
祝安宁发出绝望的呼喊。
殷玉衡抬手,推开了国师府的大门。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云霄,潮湿的风从门外涌来。暴雨铺天盖地,四处都是浓的化不开的阴沉的暗色。
朝歌果真下雨了,而且是暴雨。
祝安宁心中忽然生出一种隐秘的窃喜,雨这么大,师兄身体不好受不住风寒,也许就不走了……
下一瞬,祝安宁眼睁睁看着殷玉衡毫不犹豫地抬脚,迈入了那无边的雨幕里。
祝安宁的心如坠冰窟。
忽然之间,他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笑。
他自欺欺人地试图隐瞒一切,试图维持着虚假的表象……可已经发生的错误,不可能永远被掩埋。
就像他坐在院子里,怀着天真的幻想等待时,丝毫不知外界大雨早已倾盆。哪怕国师府的法阵再强大,那扇门终究会被推开。
师兄宁愿走进暴雨里,也不愿再回头看他一眼。
疼……
明明他的灵脉已经重塑,所有旧伤都已经被治愈,可却疼的他手指都不自然的痉挛。
不……师兄不要走……
祝安宁发疯地冲进雨幕里。
风声雨声雷声涌入他的双耳,嘈杂纷乱,让他听不清其他的声音。他只知道喃喃地喊着师兄往前跑,雨滴砸在他身上,瞬间就浸透了他的薄衫。
青石路上生满湿滑的青苔,祝安宁不小心滑倒,跌在雨水里,浑身生疼。他什么也顾不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继续赶,终于捉到了殷玉衡的一片衣角。
“师兄……雨这么大……等雨停了再走好不好?”
他低眉敛目,语气哀求,卑微到尘埃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一身雨水泥泞,狼狈的要命。
他知道师兄此刻讨厌自己……他不敢奢求的更多。
他曾经以刻意折磨师兄为乐,把一尘不染的师兄沾染上嫉妒、痛苦、自卑的色彩。但那时他做的再过分,师兄都没有恨过他。他心里觉得惊奇,便折磨的更狠心。
现在,师兄终于厌憎他了……
他才明白,这是怎样一种无以复加的痛苦。
殷玉衡终于停下了脚步,微微回头。
不等祝安宁松一口气,便听见殷玉衡冷漠的声音:“……松手。”
祝安宁嘴唇颤抖,不肯放手。
殷玉衡抬手,无视祝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