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间,有人,有妖,也有魔。
多年前,人妖魔三族混战,生灵涂炭。然而乱世出豪杰,各族都有大人物出世,镇守一方,互相制衡,天下渐渐安定,呈现出三分之势。
妖族有金乌称皇,一统妖界。
魔族有魔君整合各部,自立魔域。
人族则有武烈皇帝称帝建国,定都朝歌,国号为离,号令天下,是为离朝。
武烈皇帝登仙后,当今陛下登基,已经做了三百五十年皇帝,至今子嗣却只有三位,皇后嫡子更是只有殷玉衡一位。
七岁时,殷玉衡便被立为太子,算得上整个离朝第二尊贵人。
此刻,这位金尊玉贵太子殿下却被皇兄板着脸教训。
“父皇闭关,太子监国,既然已经从魔域回来,身体也好了不少,该干活了。”
晨光融融,透过雕花窗格,洒在殷玉衡侧脸上,发梢、衣摆都渡上了一层暖色。他坐在书案前,单手撑脸,眨眨眼:“真要让我打理朝政?我怕朝中有人要跳脚。”
殷少濯看着弟弟神采飞扬眉眼,失笑:“怎么,你还要继续你推仙令?”
几年之前,殷玉衡初涉朝政。那时他才十七岁,人又体弱,朝中许多人表面恭敬,内里却存了轻视之心,谁也没觉得这个小太子能做出什么大事来。
推仙令一出,天下皆惊。
朝野沸腾,举世皆知。朝歌五大世家联合施压,奏折如雪花一般飞来,甚至有老臣当朝撞柱,要求殷玉衡收回成命。
抬目四望,满朝皆敌。所有人都觉得殷玉衡会退缩,会妥协,尤其是高高在上惯了世家,已经做好了弹冠相庆准备。
殷少濯那时满心忧虑,上朝前打定了主意,要给弟弟撑腰。
可所有人都失算了。
明明是小小一个少年郎,身形单薄,语调温柔,但他坐在高堂之上时,却有一种睥睨天下、覆雨翻云气势。
殷玉衡冷眼瞧着老臣一头撞在柱子上,伤口可怖,鲜血直流,只淡淡唤了医官,说了一句:何苦?
那一刻所有人恍然意识到,哪怕再多血染红石阶,也不能动摇他决心。他年纪不大,却有手腕,安排人手、推广政令有条不紊,众人从争论中回过神来时,已经尘埃落定。
再后来,每当殷玉衡一身浅金,走过殿前碧阶时,所有人都真心实意地下拜——
殿下千岁。
人人都明白,他绝非人人可欺少年郎,而是这个王朝真正储君。
……
殷少濯回忆起当初场面,不由得叹道:“你啊……做起事来惊天动地,不闹个天翻地覆不肯消停。听说前段时间你遇见了安家公子,断了他一只手?”
殷玉衡扬眉:“有这回事。怎么,安家来告状了?”
殷少濯摇摇头:“这倒没有。安家上了折子,说没有管教好自家子侄,冲撞了你和国师弟子,诚惶诚恐,已经家法惩戒。”
殷玉衡轻笑出声。
他实行推仙令那段时间,安家是闹凶世家之一。他为了肃清风气也为了杀鸡儆猴,好好修理了一番。从此以后,安家见到他这个太子殿下都恭恭敬敬,不敢有一丝轻慢——至少表面如此。
殷玉衡批着奏折,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忽然传来小白声音:“衡哥。”
殷玉衡批折子手一顿。
“陆厌已经进了朝歌。”
陆厌?
“故人来访,是要见一见。”
殷玉衡把朱笔扔到一边,笑眯眯地站起来,对殷少濯道:“大哥,我有事,出宫一趟。”
殷少濯抬了抬眼皮,嗯了一声。眼见殷玉衡出了门,才冲空气中摆了摆手。
他声音微冷:“跟着,护好太子,别由着他胡闹。”
殿中依旧空无一人,却传来一个恭敬声音:“是。”
……
殷玉衡出了宫,拐进一条小巷时,忽然让马车停下。
殷玉衡跳下马车,对车夫道:“你在此等候。”
车夫恭敬应诺。
殷玉衡披着大氅,慢悠悠地在槐树下散步:“小白,有人跟着我吧?”
“有,”小白说道,“有好几个。秦统领负责护卫你,一直暗中跟随;德公公也在,应该是你大哥安排。”
太子出行,身边怎么可能没有人?
如果有人想对殷玉衡不利,恐怕刚刚伸手,便死悄无声息,连衣角都碰不到。
“看来前段时间黄泉花事,大哥还是起了疑心。是我让他担心了。”殷玉衡眼神含笑,“不过今天可不能让他们跟着……”
小白忧虑道:“你想要甩开他们?秦统领和德公公都是元婴期,恐怕不容易。”
殷玉衡轻笑一声:“养君千日用君一时,靠你了小白!”
小白别本事没有,但灵识极强,甚至比化神期更胜一筹。它能藏在殷玉衡识海中,化神期也发现不了,便可见一斑。
小白灵识铺开,切断暗中窥视目光。殷玉衡脚步一转,拐进另一条小路,很快不见踪影。
原本空无一人小巷,忽然漾起水似波纹。两个人影浮现出来,对视一眼,神色严肃,彼此谴责。
“殿下呢?”
“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