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有力,事实也正是如此。因为他紧接着就抬手用力一扯,那枚花纹复杂的菱形纽扣被他从衣襟上扯了下来——温芙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它。
“谢谢。”温芙向他道谢,并将手里的纽扣还给他,等抬头看清他的脸时,怔了一怔,又下意识重复了一遍,“谢谢。”
泽尔文脸色铁青,对她的道谢不置一词。他理了理被扯坏的领口,冷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准备继续朝楼上走去。
温芙突然叫住了他:“抱歉,你能不能等几分钟再上去。”
如果他现在就走,迎面碰上那些刚上去的人,很快就会叫人察觉出不对劲,她希望能赶在这几分钟内从教堂离开。
温芙说:“我们或许可以做个交易……”
“我不和女人做交易。”泽尔文打断了她的话。他像是原本有更难听的话要说,但又因为涵养硬生生忍住了。
不过温芙没注意到这个,她的目光再一次透过窗户看见了中庭两三个护卫打扮的男人从主殿侧门走出来。其中一个亚麻色卷发的年轻人对身旁的其他几个人说了几句什么,那两三个人于是很快又散开来,走向教堂的各个方向。
他们明显是在找什么人。
温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泽尔文,回想起她第一次看见他的场景,轻声道:“他们是来找你的?”
泽尔文绷着脸没说话。
看样子是猜对了。
亚恒是个忠诚的护卫,但如果他的忠诚是完全献给他的就好了。
温芙比他矮一些,低下头他正好能瞧见女孩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点愉快的意味。以及尽管已经尽力克制,但显然还带着促狭的语气:“不和女人做交易?”
泽尔文冷眼朝她横了过来。
温芙瞥了眼他身上那件被扯坏的外套,决定原谅他一次。
“把你的帽子和外套给我。”她对泽尔文说。
泽尔不确定她要干什么,不过他刚到钟楼,并不甘心就这么回去,于是最后还是将身上的外套脱给了她。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温芙说,“等楼上的那些人下来后你再上去。”
泽尔文看见她披上那件外套,又带好帽子快速走下楼梯。她故意贴着墙根撞到了某个路人,这点动静果然引起了亚恒的注意,不过没等他看清,温芙已经转进了拐角。
亚恒原地犹豫了几秒,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泽尔文在边门等了一会儿,按照约定等那几个从钟楼上去的人从楼上下来之后,才走了上去。空旷的钟楼上除了看管钥匙的神父之外空无一人,今天与他约好在这儿见面的那位怀表主人并没有出现。
“不过她给你留了一张纸条。”神父对他说,“或许会对你有些帮助。”
泽尔文谢过他后,在公爵的午餐结束前,终于赶回到了议会厅。
亚恒还没回来。
泽尔文在来的路上越想越后悔,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冒险,如果亚恒抓到了那女孩,见到那外套和帽子立即就会知道他去了教堂,那就意味着安娜或许会发现他正在做的事情。
不过当他推开休息室的大门时,他发现那件掉了一个纽扣的外套正好端端的穿在他原本的主人身上。
“你毁了我的衣服。”尤里卡向他抱怨道,那顶帽子也正完好无损地放在他手边的沙发上。
泽尔文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以至于他第一反应是转头打量了一遍休息室——温芙并不在这间房间里。
“发生了什么?”
“这该是我问你才对吧。”尤里卡说,“刚才有个男人到这儿来,说有人告诉他只要把这件衣服送给我就能拿到一笔报酬。我以为那个人是你派来的,也不敢叫别人知道,给了他一点钱,把他打发走了。”
看样子她甩掉那些追她的人了。
泽尔文松了口气,跟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一路急着赶回来,这时心跳尚未平息。想起楼梯上女孩那句“不和女人做交易?”,觉得有些好笑。但很快他又想起那天聚会上博格那张受宠若惊又谄媚的蠢脸和那幅挂在议会厅墙上的画,刚扬起的唇角便又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