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中毒开始,凌云破莫名其妙地闲了下来。
以往这个人设在蜀山青螺峰,每天的生活几乎千篇一律:
陪师姐吐纳,和师姐练剑,偶尔下山给师姐买酒。
如今全身真元被浊气污染,炼不了气,也练不了剑,只能在镇子里到处闲逛,假装正在努力将浊气排出体外。
实际上,只要能抓到一个机会,读档切出去切到魏东流身上,瞬息间便能将这些浊气全部转化了。
无奈的是,安师姐始终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说是“寸步不离”,您还真就寸步不离啊!
凌云破差点连内急的借口都用上来,然后猛然想起修士是不用上厕所的。
好险,差点露馅了。
修士自辟谷以后,基本就摆脱了饮食、排泄、睡眠和呼吸的需求,唯一威胁到他们的只剩下阳寿限制,以及意外的飞来横祸。
当然,许多修士仍然保持着辟谷前的爱好,比如美食、饮酒或睡觉……安师姐就很喜欢每天小酌一壶,而且控制好炼化酒力的分寸,保持一种神智尚存但有些醺意的微妙状态。
两人在黎溪镇的街道上逛着,正好路过一座酒楼。
只见那酒楼上立着一个旗子,上书“香飘十万山,毒倒金蚕蛊”。
凌云破:………………
作为百毒金蚕蛊的拥有者,他当然晓得金蚕蛊乃是南疆蛊王,自身剧毒的同时也是百毒不侵,更不用说会被酒水放倒了。
你们这酒楼,不尊重《广告法》啊!
偏头看去,就看见安师姐正好也回过头来,眼里带着些许哀求的希冀神色,如一泓秋水荡起阵阵涟漪,让凌云破的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如果换做是其他姑娘,徐师妹会扭头傲娇说“我根本不想进去”,姜魔女会撒娇说自己渴了要“进去喝点水”,石大小姐会笑眯眯地问“小师弟你想喝酒了对不对”……
总之,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只有我家安师姐最温柔了!
凌云破决定了,这般善解人意的安师姐,自己可不能轻易让她受委屈。
“咳咳。”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声,说道,“师姐,走得口渴,要不要进去喝茶?”
“喝水吗?”安师姐犹豫起来,我想喝的可不是水……
“师姐喝酒我喝茶也是可以的。”凌云破笑眯眯道。
“好啊!”安知素立刻欣喜应下。
两人便步入酒楼,在二层靠窗边落座。
凌云破唤来店小二,吩咐说道:
“酱牛肉切半斤,先来一叠花生米,然后你们招牌的这个什么‘毒倒金蚕蛊’,也给我们上一坛。”
“对对对。”安知素补充说道,“先上酒和碗。”
凌云破哭笑不得,这师姐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
酒很快便端了上来,安师姐迫不及待地给自己倒了一碗,才注意到桌对面的凌云破,将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表情玩味笑吟吟地看着她。
安知素脸色一红,嗫嚅说道:
“师弟,你要喝吗?”
“不喝了,我身体不大好。”凌云破随便找了个托辞,笑道,“师姐您随意。”
安知素举起陶碗,先是闻了闻,然后轻抿一口。
“不怎么样啊。”她面露失望说道,“比女儿红还要淡呢。”
“两位客官。”小二端着花生米和切好的酱牛肉过来了,听见后便顺口说道,“我们这百花清冽酒,初饮时没什么感觉,但后劲极大,便是蛊虫都能给它放翻咯。莫急,可以先就着这些下酒。”
凌云破将碟子接过,拖到面前,用筷子夹花生米吃。
安知素喝了整整一碗,忽然只听见凌云破问道:
“师姐,你化府修为大概多少了?”
“嗯。”安知素略微思索了下,“吐纳炼气四十年,云海空茧加速三十年,然后是金汞丹华液六十年,万年石乳十年……应该是一百四十年没错。”
“如此说来,有上三品金丹了?”凌云破确认问道。
“如果不出意外,是的。”安知素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凌云破意有所指,“免得到时候又有人说,师姐因为没有师父提携,修为不得寸进呢。”
安知素沉默片刻,目光幽幽,像是陷入了某种过去的思绪里。
“师弟。”她低低地说道,“其实师父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出关,我根本就不知道。”
“啊?”凌云破不明所以。
“我每次去青螺峰密室里跟师父交流。”安知素神情悲戚地揽着酒坛子,轻声说道,“其实都是我自己在自说自话。”
“我根本就没法联系上师父。”
凌云破沉默半晌。
不是,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合着师姐你从一开始就以为我信了你的谎话?
“师父……”安知素又喝了一碗酒,忽然带着哭腔说道,“师父可能已经死在里面了。”
凌云破有些心累。
安师姐说得确实没错,如今苏渐闭关的密室就是一个黑盒,除非从外面暴力破开,否则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也许苏渐早已在里面陨落,坐化为一具枯骨,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