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布尔人,也许我的想法真的有些激进,康斯薇露,从现代人的角度来看,英国人与布尔人之间的战争无疑是不正义的,阿尔伯特的姑姑也抱有着同样的想法——但是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那场战争也许还有着其他的意义,只是我让后来的历史评价阻碍了我看到那些方面。更何况,与其让自己亲身经历这段历史再得出看法,直接武断地以后来的结论为它下一个定义,的确有些草率,你觉得呢,康斯薇露?”
我会说,你的确成熟了许多,才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康斯薇露偏了偏头,说道,没有掩盖语气里的欣慰。而且,往好的方面想想,这也证明了你对阿尔伯特的爱——你没有残忍地强迫一个男人在婚姻与祖国中二选一,而是保留着自己的独立想法的同时,谨慎地加入了他的立场。
你在说什么,康斯薇露!伊莎贝拉倏地转过脸来,恼羞成怒地盯着康斯薇露,这下她倒是换成了心灵上的对话了。这与阿尔伯特无关——我刚才根本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
自然,你没有提到他。但在我看来,你会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做错了,甚至在认为没有选择余地的同时,仍然思索着其他的出路,就是因为你爱着马尔堡公爵,而你知道这场争吵对他而言会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
康斯薇露狡黠一笑,说道。近来,时不时点出伊莎贝拉在不经意间对马尔堡公爵流露出的感情,以此激起对方又羞又愤的反应,是她的乐趣所在;不过,在这乐趣的间隙,她偶尔会回想起早已释然的詹姆斯曾经带着她的悸动与欢愉,并感到自己心中似乎又隐隐对此产生了些微的渴望。
不过,容我提醒你一点,伊莎贝拉,你今天下午还有一场演讲,而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妆容要花费至少两个小时的时间才能完成,也许我们现在就该去找安娜了。
我不认为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今天下午应该去给予那场演讲。
以为伊莎贝拉会在赞同的同时跟上自己,康斯薇露都已经穿过了那扇玻璃门,望见了在走廊上的仆从身影,闻言又飘回了阳台上,不解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们在昨天的那场演讲上羞辱了普威尔市长一番,他肯定不会轻易就放过这一点,而在今天早上爆发的南非殖民地冲突就会是他最好的武器,毕竟乔治·斯宾塞-丘吉尔这个角色的母亲是萨拉夫人,她在布尔战争中做的报道很清楚地表明了她反战的态度。如果我们按照原计划给予这场演讲,普威尔市长——即便不是他,也是市议会的成员——必然也会出现,并且要求我们就詹森爵士的袭击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无论我们支持哪一方都没办法讨好的。
倘若我们支持英国,便会被看做是对萨拉夫人的背叛,以后我们再要遵循萨拉夫人曾经走过的道路,走上街头为女性权益而呼吁,就十分困难了。然而,支持殖民地,就会被看作是对英国的背叛,你能想象得到他们会利用这一点做多大的文章。至少就今天下午而言,乔治·斯宾塞-丘吉尔暂时避开公众目光是最好的——当然,在这一点上,我们可能还得问问温斯顿的意见。
想了想,伊莎贝拉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今天下午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需要给予那场演讲,那么,也许我们可以前往伦敦与阿尔伯特会面。你知道,让他了解到我的想法有了一些变化……
伊莎贝拉在心中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不愿意说多任何一句可能会被康斯薇露用来调侃她的话语。但那时康斯薇露正为伊莎贝拉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异乎寻常的惊讶,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话语中蕴含的对马尔堡公爵的关心。不过,在伊莎贝拉前去寻找温斯顿的路上,她最终还是为对方肯定能感受到的惊讶情绪道歉了。
而伊莎贝拉欣然地接受了,或许也有她马上要对另一个人道歉的原因在里面。不过,温斯顿的态度意外地温和,伊莎贝拉刚走进他所在的书房,还没来得及说出除了打招呼以外的第二句话,他便率先为自己早上所展现出的粗鲁态度表示歉意了。
“你并不是第一个在殖民地事务上有着不同看法的丘吉尔,这说明即便是贵族的土壤也有可能长出截然不同的作物——更不用说是如同你这般来自另一个文化与国度的小姐了。”尽管这句话听上去仍然带有一点辛辣的民族主义色彩,伊莎贝拉还是握住了温斯顿伸出的手,“请你见谅我今天早上的失礼行为,我大部分的教育都是在军校所完成的,而如你所见,那种教育的确会使人在这些关切国家荣辱的问题上有着十分强烈的态度。”
相互道歉和解过后,一切就都简单多了。温斯顿赞同伊莎贝拉关于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该出席今天下午的演讲的观点,说她“的确记住了自己教给她的政治知识,总算能开始做出一点带有政治常识的决定”。
自然,在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究竟该在殖民地事务上抱有怎样的态度,温斯顿与伊莎贝拉仍然是客客气气地绕着弯子说话,谁也不肯下一个确定的结论,生怕好不容易恢复的友好气氛又一次被破坏,结果就是话题越来越沉闷,一个想极力证明自己对殖民地的看法已经趋于客观,另一个想证明自己的绅士风度并没有因为一时举措失当而消失,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