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掌握的信息——康斯薇露先将她对玛丽·库尔松的猜测和盘托出,她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过程让伊莎贝拉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成了伊莎贝拉·华生,得以现场观摩康斯薇露·福尔摩斯精彩推理一般。
康斯薇露想不起来任何自己与玛丽·库尔松可能有的过节,因此怎么也猜不出她为何要这么做。而伊莎贝拉提出了不少在她自己看来十分合理的缘由——譬如玛丽·库尔松实际上一直暗恋着康斯薇露,而后者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看出前者对自己的感情,导致前者因爱而生恨,想要毁掉康斯薇露,而公爵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亦或者,范德比尔特家与莱特家的上一代说不定曾经在生意场有什么纠纷,而玛丽·库尔松只是在为她的家族复仇。
这其中,唯一得到了康斯薇露认可的猜测则是玛丽·库尔松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的丈夫——在中午那场野餐午宴中,伊莎贝拉偷听到德文郡公爵夫人与兰斯顿夫人私下的讨论,显然,她们两个都从自己的丈夫那儿听到了一些对于马尔堡公爵如今将要在保守党内担任的职位的消息,并且感到了十分不解。据德文郡公爵夫人的原话,若不是索尔兹伯里勋爵这很明显将马尔堡公爵流放的举动,库尔松勋爵若是想要在外交部门继续发展,未来永远都会被马尔堡公爵压着一头。
随后,伊莎贝拉又将爱德华与她的对话告知了康斯薇露,也包括与那个鬼魂的相遇,为着爱德华最后说出那句话的缘故,她有些怀疑那个鬼魂与爱德华当年说不定曾经有过一段旧情,倒挺想要找到那个鬼魂——尽管她不确定让爱德华看见对方会不会对那可怜的老人的心脏造成太大的负担。
对康斯薇露来说,要让她接受爱德华那样一个正经严肃的人可能有过一个同性恋人,还稍微有些困难,因此她对伊莎贝拉的结论不置可否,倒是十分推崇爱德华给出的每一个建议——她也认为公爵如今已与结婚时的他有所不同,并且也赞同与公爵好好地谈谈有助于伊莎贝拉今后与对方的相处,有助于过去种种误会的解开——甚至还能与公爵交换有关库尔松家的情报,能更好地防御玛丽·库尔松下一步可能有的行动。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除了我们已经实行的将她排除在慈善协会组成成员以外的措施?”夜晚,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伊莎贝拉放弃了自己去思考对策,询问着康斯薇露,鬼魂没有体力的限制,后者看起来还保持着刚演出完毕时的兴奋状态,倒是让伊莎贝拉有点羡慕,“直接当面质问她吗?”
“不,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我们该暴露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这一点的时机。知道王子殿下这一步棋失败了以后,她必然还会再想出其他的手段来对付我们,静观其变,做好准备,这就是我们目前唯一能做的。”
康斯薇露回答道。但那场戏剧对她的改变是巨大的,意识到了自己不必当一个只能悄悄地观察着世界的鬼魂以后,除了思考玛丽·库尔松的事,她还在一夜之间便想好了许多未来的计划,其中一项便是——
“您想要在我供职的那家杂志社出版的刊物上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专栏?”听了伊莎贝拉的话后,博克小姐惊讶地反问道,“以一个女性的笔名?没人想看女性作者写出来的作品,您是知道这一点的,公爵夫人,要不是我的父亲给予了我一个中性的姓名,恐怕我也不得不再想出一个笔名。您将会收到许多对您的文字吹毛求疵地大肆批评的信件,这是可以肯定的一点。要是我把我刚开始写作时收到的信件展览出来,便足以使得任何有着结婚意愿的女性放弃寻找丈夫的念头——您确定吗?”
“当然——人们不想看女性作者写出来的作品,是因为他们以为女性作者只会发大片无聊透顶的牢骚,无法中立冷静地看待任何事物——甚至没有足够聪明的脑子能够动笔写任何文章,这不就是一个大好的能够打破这一桎梏机会吗?”
“那么,能让我问问,公爵夫人您打算写什么类型的文章呢?”博克小姐掏出了她的笔记本,用嘴咬开了钢笔的笔盖——伊莎贝拉发现,这一行为登时惹来了几个不友好的瞪视,全都来自于那些美国女孩,比起英国贵族,似乎这些女继承人更在乎是否有人在宴会上出现了失礼的举止——刷刷地在纸张上记录着,“我该怎么跟杂志社的主编申请呢?”
“只是一些对艺术类时事的点评,譬如说从艺术表达方面来分析这一次亨利·欧文爵士在布伦海姆宫的演出。相信我,这些文章一定不会比那些自以为是的批评家写出的文字糟糕,”伊莎贝拉说,“而我将会使用的笔名是——”
她顿了顿。
“伊莎贝拉。”
“我喜欢这个名字。”博克小姐将“Isabel”认认真真地记在了笔记本上,抬头向她一笑。
“我也是。”伊莎贝拉轻声说。
今天早上,当康斯薇露向她阐述着自己的这个写作计划时,第一句便是告诉她:
“我想让‘伊莎贝拉’这个名字也被这个世界记住。”
她没有用心灵对话,而是站在伊莎贝拉面前一字一句地说出。
死去的伊莎贝拉在1895年的世界继承了康斯薇露的名字,而死去的康斯薇露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