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除了问了问她对于去教堂做礼赞的想法——伊莎贝拉那时正忙着在心里与康斯薇露探讨学校的事情,柯林斯神父说的话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好随便胡说了两句搪塞公爵——以外,马尔堡公爵没有提到任何一个与布伦海姆宫雇佣仆从,亦或者是与伍德斯托克学校有关的字眼,伊莎贝拉一直警惕地等到午夜,也没等来想象中会落在门上的咚咚声响。
也许汤普森太太还没来得及告诉他。在睡着以前,伊莎贝拉迷迷糊糊地如此对康斯薇露说。但她一定得在公爵与我动身前往伦敦以前告诉他,不然她该如何处置那些今天就会来到宫殿工作,但是不符合我的要求的孩子呢?
但一直到伊莎贝拉与康斯薇露来到库尔松夫人位于伦敦的宅邸之前,马尔堡公爵都没有提起相关的话题。
公爵与她大约在上午11点左右到达了伦敦,原本的计划是与库尔松夫妇一同享用午餐;等他们抵达伦敦车站的时候,早已便等候在站台的一名男仆恭敬地向马尔堡公爵递上了一封来自库尔松勋爵的信件。上面是后者对马尔堡公爵与伊莎贝拉深切的再三致歉,解释了由于库尔松勋爵一大早便突然被上议院所召唤,迟些,库尔松夫人又被困在一场资助孤儿院的慈善会议中,无法及时回去,因此计划中的午宴不得不被取消了。
“您的决定是什么,公爵夫人?”等她看完了信件,将散发着松木香气的纸张递给切斯特先生时——他的脚踝终于在几天前完全养好了,得以回到布伦海姆宫工作——公爵才开口问道,尽管他的神色仍然既冷漠又平静,但伊莎贝拉还是能从他的语调里察觉出一丝罕见的焦躁不安,“我不打算前往卡尔顿府1号,我不习惯在主人缺席的前提下到他人的宅邸中使用午餐。更何况……”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只有伊莎贝拉一个人能听到,“这封信已经清楚地表明了——当我还未能在上议院发表我的初次演讲时,库尔松勋爵就已经能够参加上议院的秘密会议——我想,我要去我的俱乐部用餐,那儿或许有人会知道库尔松勋爵现在在谁的手下做事。”
伊莎贝拉突然惊觉马尔堡公爵在向她分享着一些他以前从未告诉过她的信息——他的想法,他要去做什么,以及背后的理由——她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秒,思考着那些话的真假,意识到马尔堡公爵可能并不如他表面上一直以来装出的那么漠不关心,清高孤冷,但她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突然愿意将这一面的自己与她分享?
难道真如康斯薇露所说,是经历了弗兰西斯教导的她让公爵产生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她不解地想着,一旁的康斯薇露向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无从理解。
不过,这时候等着公爵为了伍德斯托克学校的事情向她起事的伊莎贝拉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在火车上,她就已经与康斯薇露商议好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公爵的身上,转而开始一同研究该如何入手伍德斯托克小学这一棘手的难题。于是——“我倒并不介意,公爵大人,”伊莎贝拉如此回答道,“我想我会直接前往卡尔顿府1号。”
午饭过后,伊莎贝拉向库尔松夫人的管家要来了一沓纸与笔,在客房的书桌上写下了各方面势力能够从关闭伍德斯托克小学中捞到的利益:
普威尔市长与市议会:卖出学校所在的土地的收入;房地产商后续的开发能带来游客与新居民;关掉学校后能减少市议会的税收支出;更多的工作人口意味着税收的提升;顺应居民的要求从而提高得票率。
伍德斯托克的居民:家庭收入增加;让子女获得在布伦海姆宫的工作机会。
伍德斯托克教区:减少慈善资金的压力。
布伦海姆宫:能够确保大部分职位都由伍德斯托克的居民承担,完成宫殿对本地居民应负有的责任。
这是伊莎贝拉的父亲在准备诉讼时常用的方式,他会将另一方将会用来针对他的辩护的论点一一列举出来,从而方便自己思考如何利用手头现有的信息辩驳。伊莎贝拉有模有样地学了过来,倒也确实令现在她与康斯薇露所面临的状况清晰了不少。
这样看来,康斯薇露指了指纸张最上面的两项。这两拨人能从伍德斯托克学校的关闭中获利最大,所以可想而知,他们也将会是反对我们最为激烈的两拨人。
我在想,伊莎贝拉沉吟着,手指轻击着纸张。你觉得这件事有可能通过花钱来摆平吗,康斯薇露?大部分我们所列举出来的利益都是与金钱有关的——比如说教堂,或许我们能向他们捐一大笔款项来获取他们的支持?
你不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伊莎贝拉。康斯薇露摇了摇头。我父亲曾经告诫过我,绝对不要简单地通过直接给钱这样的方式去解决看似只要有钱就可的问题,因为它们只会卷土重来,并要求更多。伍德斯托克教区的教堂的慈善资金并非只依靠着来自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捐款,我很确定这一点,教堂真正急于甩掉那些需要资助的贫困家庭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贪婪。这些神职人员们见不得明明已经被放进他们口袋的金钱还要被以慈善为名再掏一些出来——无论那些金钱的数目是多少,100镑,1000镑,还是1000000镑——他们只是无法忍受自认为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