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得更加不可原谅。
约翰明明可以在我逼问他的那个夜晚,就将事情背后的内幕告知于我,让我与他一同承担这个重担,让我不至于18年来都活在压力之下,担心着自己可能展现的任何一丝不完美。那个他最初深爱上的富有斗志,胆大妄为,聪慧狡黠的弗兰西斯·安妮·文已在这6570天里被一寸一寸地杀死了,剩余的只是循规蹈矩,端庄优雅,浑身上下挑不出半分不是的公爵夫人。
但是为了维护他的弟弟的荣誉与尊严,为了不让真相有任何泄露的可能性。约翰沉默了18年。
我仍然爱他,但我再也说不出口。
直到我与他都成了在布伦海姆宫中游荡的鬼魂,直到康斯薇露令我在死去15年后再度见到他的这一刻。
从我说出口的那一刻,仿佛一扇门砰然打开,而有一束光穿过门扉照在我的身上一般。我突然知道——并非一个忽然出现的想法或者思绪,更像是一个一直存在的事实,只是我直到此时才猛然记起——我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
从约翰脸上放松而欣慰的神情来看,我知道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留在布伦海姆宫的15年来,只为了知道在最后一刻,他是否尽到这一生作为一个深爱着我的丈夫的职责,而不是作为马尔堡公爵对他的公爵夫人的义务。
而我留下的10年里,也不过只是想要将我未曾说出口的爱意告知于他。
两个如此简单的愿望。
却使得我与约翰在离彼此如此之近的距离,触摸不到彼此地彷徨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亲爱的孩子,我们该走了。”我看向康斯薇露,笑着对她说道。
“走?我们要去哪?”她不解地问道。
“噢,不是你与弗兰西斯,”约翰开口了,“是我与我的妻子。我们在布伦海姆宫待得够久了,是时候该离开了。”
困惑的神色只在她脸上维持了一秒,紧接着她便明白了,“噢,天呐……”她小声说着,“原来你们……你们还可以……”
而我已经等不及让她发表完自己的想法了,我已经等得太久,太无趣,太孤单,再也无法在布伦海姆宫多待哪怕一秒钟——只有上帝知道,当初我是以怎样的毅力才花了三年的时间去了解这个宫殿的每一寸土地,以至于它对我来说完全丧失了任何应有的魅力。
“等等——”康斯薇露着急地叫住了我,“您还没有告诉我您愿意指导我的第二个理由——”
闻言,我笑了起来。
布伦海姆宫里流传着一个传说,一个阿尔伯特或许永远也不会告诉康斯薇露的传说。
第一代马尔堡公爵曾经接济过一个快饿死的吉普赛女人与她的两个孩子,许诺让他们留在宫殿中工作,从此不必再颠沛流离,忍饥挨饿。因此那个吉普赛女人在临死前告诉第一代马尔堡公爵,只要她的后人一直能留在布伦海姆宫,那么每一代继承了爵位的公爵后裔的婚姻,都会幸福美满。如今,她的后代仍然担任着布伦海姆宫的园丁职位。
阿尔伯特并不相信这一切,不过,他从小就是个不相信圣诞老人与童话故事的孩子。
可我却坚信着这一点。
“因为,我希望我的孙子能获得幸福。”我悄声对她说。
下一刻,我便牵起了约翰的手,向那束光走去——
我是弗兰西斯·安妮·艾米莉·斯宾塞-丘吉尔,第七代马尔堡公爵的妻子。
我也是查尔斯·文,第三代伦敦德里侯爵的长女。
我还是,阿尔伯特·斯宾塞-丘吉尔与康斯薇露·斯宾塞-丘吉尔的,祖母。
愿上帝永远保佑他们。新网址: .. :,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