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他的工作。
在这三天里,我领着康斯薇露走遍了布伦海姆宫的主要部分——作为一个保持着年老状态的鬼魂,我行动的速度很慢,但这也给予了我更多的时间,能细细地向眼前这个女孩讲解有关这座宫殿的一切,在它的历史中,就蕴含着康斯薇露所需的在贵族社会活下去的一切。
那些幸存的油画将会向她展示身为一个公爵夫人该有怎样的表情,怎样的仪态,怎样的举止;时光在宫殿中每一件家具上留下的磨损痕迹则教会她如何坐立,如何招待客人,如何维护这座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隗宝;当然,还有最重要的——每一代公爵夫人在这座宫殿里刻下的印记,以及她们如何更新迭代的历史,又向她表明了贵族应有的说话技巧,应当听出的潜台词,应该看出的谈话目的。
同时,我也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一些阿尔伯特的过去,尽管我尽可能略掉了一些令人不快的部分——那该是由阿尔伯特告诉她的故事,而不是我——不过,只是一两件趣事也能让康斯薇露听得津津有味,她拒绝相信如今的阿尔伯特竟然也曾有过可爱的童年模样——那时我正指着一副挂在更衣室里的油画。
“这恐怕是整个布伦海姆宫里最不值钱的一副艺术品,”当时我这么描述着,“不过,对于阿尔伯特来说,这又恐怕是一副无价之宝。倘若宫殿里发生了火灾,而他只能带走一样事物,那便是这幅油画。”
“画像上的人是谁?”康斯薇露指着油墨笔触勾勒出的男孩,问道。我很惊讶她竟然没有认出那没发生多大改变的五官。
“那是阿尔伯特,孩子。是他的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为他画的。”
幸好,她没有询问为何阿伯莎之后便再也没有为阿尔伯特绘制过肖像,只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那副油画。
“您是说,这个略微有些肥胖的,咧嘴大笑的男孩,就是现在的马尔堡公爵?”
“他很可爱,不是吗?”我看着画像,忍不住微笑了起来,“倘若你为阿尔伯特生下了一个儿子,他便只会长得比他7岁时的父亲更加惹人喜爱。”
一听到了生孩子这个话题,她便讪讪地移开了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我能看得出她目前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不过,谁又能说她以后的想法会不会改变呢?
我只希望自己不至于还会在这座宫殿里留到见识曾孙诞生的那一天的到来。
由于三天的时间太短,我无法深入地与康斯薇露探讨任何一项我教导给她的事物,只能全都浅浅地一笔带过,不足以让她与阿尔伯特并肩鼎立,却也至少足够让她在这场狩猎之中存活下来,足够让阿尔伯特在企图驯服她的过程中吃上好几个苦头。
至于她会止步于此,抑或更进一步。那便已不是我一个只能永远活在过去的老人能够在意的了。
说到这里,你想必已经开始感到心急,期望我能赶紧说到与约翰见面的那一刻。我得预先警告你,故事并不像你脑海中描绘的那样:我与约翰从此便成了康斯薇露的左膀右臂,协助她在贵族社会里大杀四方。不,我的故事到了这里,便要划上句号了。
意想不到,是吗?
我也没有预料到这一点。
看来死亡还会使人的老道退化。
24号的晚上,那个我一直焦急等待的时刻终于到来,康斯薇露陪着我缓慢地向长书房走去——那是我自从死后第一次痛恨自己的行走速度——约翰应该就在我和他生前最喜爱的位置那等着我。
等我走到柔软圆凳前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一次击中了我,我十分地确信,我的丈夫就站在我的面前注视着我,尽管我看不到他。约翰略带皱纹的脸上一定有着平淡而愉快的笑意,就像以往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不经意发现我向他投来的目光时会露出的表情。
“我不确定这是否有用,”康斯薇露紧张地伸出了双手,“让我们向上帝祈祷——”
她的左手穿过了我灰色虚无的手指,霎时间,就像是吹开了覆盖在玻璃上的灰尘一般,约翰的轮廓一点点在半空中显现,先是左手臂,紧接着是宽阔的肩膀,他仍穿着死去那天的睡袍,光着双脚踩在地上的模样有些滑稽,但他的那张脸——那张我日夜思念的脸——看向我的神情果真就像是我想象中那般微笑着。
“晚上好,弗兰西斯,你这一天怎么样?”约翰轻声问道,就好似我们分开了不过五分钟一般。
那一刻,我脑海里唯一的思绪,便是假若时光倒流51年——
我绝不会去选择相信我的丈夫竟然会有一个私生子。新网址: .. :,网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