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这种身体状况下让你招待来客,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喉咙干渴,你顶着胀痛而沉重仿佛灌满了水银的头脑,慢吞吞地走到门前,扭动了冰冷的门锁开关。
打开厚重的防盗门,站在门外的是一头酒红色头发的男生。
幸平创真。
他喜欢绑在额头上的白色布巾已经解了下来,重新系在右手腕上,冬款深灰色夹克外套的里面还穿着餐馆的黑色店服,看样子是在店里帮忙的中途直接过来的。
……你晕晕乎乎地想。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幸平穿私服。
平时只要是在幸平餐馆见到,他就一定穿着那身营业服,仿佛这就是世界上设计最好的服装一样,对自家餐馆的自豪流露得大大方方、毫无遮掩。
“幸平君…,”你正想就自己未能及时回复邮件而道歉、并归还他借你的外套,就感到喉咙一痒,一阵咳嗽溢涌而出,
“咳咳咳咳、咳……!”
“……”对面的幸平创真仿若叹气一般,“哈啊…”了一声:
“因为见你一直没有回信,我就想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果然啊,你这家伙倒下了……”
他抬起眼睑,金色的眼瞳看向你:
“都说了一个人住要多当心不是吗。”
你……无言以对。
“先进去咯?”男生抬起手进一步轻轻推开了房门,打算抬脚跨入门内:
“这样开着门很冷对吧。”
你点点头,后退身体,让他进入了客厅。
外面的雨似乎已经停了,短暂开关的门带进了一股格外沁冷的清新空气,似乎气体中凝满潮水。
平时都是在幸平创真的主场相见,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你家,男生却相当地自然放松,似乎在自己家一样,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
……你怀疑,幸平创真从来没有(或许以后也永远不会)因为与别人的距离或关系问题而紧张局促。
“对了,伏见,”男生侧头看你问道:“你有吃过午饭吗?”
你摇了摇头:“我刚睡醒……”
“这样啊,那肚子饿么。”
“嗯。”你点了下头,老实交代,“我正打算把食物和水拿到床边,接着睡一觉。”
“有什么吃的?”幸平好奇地问了一句。
“……面包和馒头。”
“……吃这个能养好病吗。”
“…大概吧。”
“……啊,好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幸平创真露出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一样的表情,右手轻轻拍了一下你一头的肩膀后方,催促一样地把你推向开着门的卧室的方向:
“既然生病了,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你就安心躺着吧。”
你被幸平创真推回了卧室,乖乖钻回了被窝,像等待大人讲睡前故事的孩子似的枕在枕头上,把被子往上拉到了鼻子尖。
从下往上看着站在床边的男生,这种视角很奇特。
人在躺下后真的很容易产生困意,加上头疼恶心实在是太难受了…,几乎是后脑刚接触枕头不到三分钟,你就很想合上眼睛继续睡下去。
“有测量过体温吗?”床头边的幸平创真低下头看向你询问。
你困倦地摇头,眼皮已经快睁不开了。
他弯下了腰,伸出胳膊,将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贴到你的额头前。
天花板上略有刺目的灯光被男生的身影遮住,额前被触摸的感受和另一个人的体温鲜明地停留在那里。
你感知到男生保持这样的姿势,静止了片刻,似乎在感应温度。
大概是这样得出的结果令人不太确定,半分钟后,你感觉贴在自己额头的手掌松开了。
接着,男生换了个姿势,将一只手撑在床沿,更进一步地俯下身体来。
移动过来的整片阴影将你覆盖,他几乎将整个上半身覆了过来。
呼吸变得很近。
男生低下脖颈,把脑袋垂低凑近,以额头贴近你的额头,隔着几厘米的间距,闭上眼仔细地辨识着。
发烧时呼吸道里异常灼热的气体,吐息的声音忽然变得清晰可闻。
意识模糊间,有种气息相互交错的感觉。
幸平创真弯腰时,脑袋上因重力而垂下的红色碎发与发梢触碰了到你的额头,痒痒的。
或许是距离太近,尽管嗅觉因为感冒而变得迟钝,你依然闻到有一股宛如错觉一般、淡薄的很普通的家用洗衣粉的柠檬香气。
他身上的这件外套肯定没在堂店的油烟饭食气味里沾染过。
“嗯……好像有点发烧。”幸平创真皱着眉说,直起身子。
“伏见,家里有没有温度计啊?”
你朦朦胧胧回忆。隐约记得房子里似乎是有医药箱的,属于最初自宅场景的配备物之一。
“在客厅的橱窗里,医药箱……。”
你迷迷糊糊地回答。
“了解。”他干脆地说。
脚步声从卧室里出去了。
……
覆盖到你嘴边的被子柔软而温暖。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你听到幸平的声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