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该选你,考虑那个该选他,一项项指标考虑来考虑去,可彻底把我为难住了。”
她说:“江叙,实话说,我让你们算这个,也有点像掷骰子。我不知道你们发过的那些文章现在影响因子是多少,或许再过几年,你们拿同样的文章算,又会是截然相反的结果,差距太小了,很难用数据去衡量。”
“如果你们愿意接受这个结果,那我就做推荐,如果你们不愿意,我就向上面再给你们争取一次自我展示的机会,你们可以像以前那样,再竞争一次。”
“不用了,”沈方煜说:“投什么期刊是我决定的,算文章分数来定这件事,刚刚我和江叙也都同意了,既然这样,我们都应该遵守规则。”
崔主任是济华的科主任和副院长,沈方煜很明白她的推荐有多大的含金量。
如果说他和江叙多年的竞争,是以当上科主任作为收尾的话,那么这大概意味着,他输给江叙了。
但他输得没什么怨气,也没什么遗憾。
或许是因为就像崔主任说的,时隔多年,算以前文章的影响因子难免有误差和起伏波动,很难真正地把他们分个高低,他如果是输在运气上,那其实也没什么可在意的了。
亦或许,沈方煜想,若论输,大概在当年他情不自禁吻上江叙的那一刻,就已经把整颗心都输出去了。
江叙望向他,很想说点什么,可崔主任坐在前面,他又没办法太直白,只能在桌子底下用脚碰了碰沈方煜的鞋。
后者才察觉到他动作的一瞬间收回思绪,翘了翘嘴角,转头对崔主任说:“我和江叙单独聊聊,行吗?”
两人站在空旷少人的楼梯间内,江叙蹙眉道:“你当年不肯宣传,因为考虑到笑笑,所以我没劝你,可是你做了那么大难度的手术,现在你不应该为自己争取一下吗?”
“江叙,”沈方煜打断了他,“按规则办事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原则吗,要不然当年那篇文章也有你一份,怎么现在说好了规则,你又要劝我呢?”
江叙让他噎住了,半晌没吭声。
“你不用觉得有什么心理负担,”沈方煜说:“你要实在有负担,真当上科主任了,就把你办公室分我一半放资料,当然……”
他带了点轻松的口吻玩笑道:“不分也行。”
时间的确是种奇妙的东西,过去了十二年,再说起这样的话的时候,江叙依然能想起那个坐在车里,对他说“二十万美金分我一半”的年轻男人。
彼时他们针锋相对,而今,他们却认真地相爱着。
最大的共同点,大概是他们总在分
享着人生里一个又一个的“一半”,而沈方煜总在照顾着他那不肯欠人情的自尊心。
“好了,”沈方煜捏了捏他的肩,“再说了,崔主任只是说推荐,能不能通过上面的层层考核,还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而且江叙,”他说:“你可以觉得欠任何人的人情,唯独不用觉得欠我的,”沈医生相当没包袱地说了一句新学来的土味情话,“因为我也是你的。”
果然他这话说完,江叙忍不住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步伐相当僵硬地离开了。
可夜深人静的时候,江医生又忍不住因为这句话微微失眠了。
而让沈方煜没想到的是,江叙当上科主任之后,真的把单间的主任办公室腾了一半给沈方煜,连带着钥匙一起给了出去。
一直没结婚的两位青年才俊处到这份儿上,科室里其他人对他们俩关系明白的、不明白的,到如今多少都有点明白了。
惊讶有,更多的却是觉得水到渠成。
大脑对记忆的修饰能力比人们想象的更强,十二年已经让他们快忘了曾经两位医生同框出现就能打起来的过往,好像记忆里大多数时候,都是两位一边切磋竞争,一边并肩前行的模样。
似乎的确是般配得让人想不出,他们还能和什么其他的人在一起了。
不过孩子的事,江叙只告诉了平日里走得最近的几位,一方面是关系够好,知道他们不会伤害笑笑,而另一方面,也是请他们在科室帮忙打打圆场,帮他和沈方煜在其他人那儿瞒着这件事。
毕竟对笑笑来说,旁人的眼光越少,她的生活才会越幸福。
于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一蹦三尺高,差点当场昏厥,连着嚷嚷了几天要去检查心脏,最后江叙亲手给他做了个心电图,显示一切正常。
而吴瑞作为师兄到底还是冷静从容不少,听完只是连着喝了三杯热水压惊,最后想着自己那个和笑笑一般大的儿子,憋出一句,“要不咱俩家定个娃娃亲?”
不过被沈方煜用“她只喜欢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所以这次生日,吴瑞带来了一个超大的孙悟空毛绒玩具,笑笑开心得不得了,抱着和她差不多高的孙悟空跑来跑去到处给人看也一点没嫌累。
“钟阿姨,我还有别的东西给你看。”
笑笑说着说着,不知道怎么就跟钟蓝讲起了她在学校里的朋友们,还要给钟蓝看她学校里的朋友给她写的生日贺卡。
她蹭地站起来往卧室跑,江叙拽住她,“别跑了,等会吃完蛋糕再给钟阿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