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方煜都按照他说的那样接送江叙上下班,不值夜班之后,江叙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而被沈方煜这个意外因素搅乱的睡眠也渐渐平和起来。
与此同时,江叙也逐渐接受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事实:孕期常见的腰骶骨盆痛像是甩不掉的橡皮糖一样,彻底缠上了他。
他知道这种毛病就跟偏头痛似的,几乎没什么办法可以治,就算是偶尔休息得比较好的时候能缓和几天,可没两天那些疼痛又会冒出来。
他曾经为他的很多患者诊断出过类似的问题,因为这样的钝痛实在是太常见,也并不危及生命,很少有医生会特别放在心上,最多是安抚地宽解一句“好好休息”。
可等江叙真的自己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他才认识到原来医生眼里司空见惯的持续钝痛远比想象中难捱。
而神奇的是,江叙发现,大部分时候,当沈方煜安静地陪在他身边时,那些疼痛就会短暂地减轻一些。
那天吃完火锅之后,沈方煜没再提过两个人之前的感情,也没再找他确认过什么关系,顶多是偶尔说两句无伤大雅的腻歪话,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冷静下来那样,让江叙松了一口气。
可松完了气,偶尔又会有些微妙的失落。
譬如此时,沈方煜把车停在A医大的角落,然后对他说:“你先过去吧,我坐十分钟之后再去,省的班上同学以为我们是一起来的,该误会了。”
江叙从车里下来,拢了拢大衣,遮住出现变化的身体。
他知道沈方煜是在考虑他的心理感受,但他其实也没想瞒着班里同学,他和沈方煜的关系已经比从前缓和了许多。
学校挂满了红色的横幅,晴空碧天的映照下格外招摇。
走进会场的时候,唐可一眼就见到了江叙,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江叙的身后,压低了声音道:“沈方煜没来?”
“我们叙哥来了他肯定不敢来啊!”出声的是个头发剃成了板寸的男人,他猛地一拍唐可,又准备接着去拍江叙,结果江叙一个闪避,他一时没收住力,尴尬地拍在了自己的腿上。
“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汪骏。”唐可不满道。
汪骏不置可否,“以前都是一个宿舍的,在一块儿说的悄悄话还少吗,怎么?你现在跟江叙说悄悄话,我都不能听了?”
他说着又把话头转到江叙头上,“叙哥,好久没见你了,你怎么看着瘦了,是不是让沈方煜给气的,”他说完又打趣道:“怎么样,又过了几年了,你跟他分出个胜负没有?”
唐可在旁边听的一脑门儿官司,忙岔开话题,“好不容易回来聚一次,老说沈方煜干什么?”
他知道,但凡是大学同学聚会,江叙和沈方煜从前的针锋相对一定会被拿来调侃,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江叙跟沈方煜已经不是从前单纯的对手关系了,简直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狗血八点档。
先是在一起有了个孩子,然后沈方煜一副宣示主权的语气来给他塞了红包,两人同进同出连住都住到一起了,现在江叙带着这个孩子,又仿佛爱上了别的男人。
而且除了那一通深夜的电话,后来唐可再怎么追问江叙,他也不开口了。
只能说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江叙读书那会儿干干净净的履历情史现在全翻车了,现在在唐可眼里,江叙基本约等于一个红颜祸水。
“这不是好奇嘛。”汪骏把两人往会场中间引,一边给他们拿吃的,一边介绍着他们班打算认领的树。
从前教过他们班的好些老师也在,而曾经的同班同学们如今也都在各大医院高就,俨然端出了一副成功人士的架势,三三两两地站在一块儿,或者气定神闲地聊着A城的薪资待遇,或者煞有其事地点评着领域的未来。
而不能免俗的,他们的攀谈里依然少不了追忆往昔,回忆过往的时候,自然就要拿江叙和沈方煜这对死对头来调侃一番,找回一点读书时候的记忆。
说着说着,也就跟着提起了M国那个男性生子的病例。
“江叙,”一个穿着格子衬衫的同学问他,“你在妇产科,有没有碰见过这样的病例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显然好奇的看热闹的同学并不少,再者江叙从前就是班里的学霸,人群的焦点,许多同学都跟着望过来,等着听江叙的回答。
江叙其实不大喜欢这种场合,事实上,当他跟沈方煜说完他打算来参加同学会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
他明明跟自己说了要冷静,可时不时的,还是会说出一些冲动的话,做出一些冲动的事。
唐可闻言睨了一眼江叙的神色,打圆场道:“就算有那也是机密,发文章前怎么能告诉你们。”
穿蓝格子衬衫的男人叫葛城,他闻言道:“叙哥怎么还藏私啊?我们又不是沈方煜,也不会抢发你的论文。”
“我怎么就要抢论文了?”沈方煜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听见这一句,他也跟着玩笑起来。
“这不是在说M国那个生孩子的男人的事儿?”葛城解释道:“我们正问江叙呢,大学霸不肯说,好久不见啊方煜。”
“好久不见,”沈方煜话音里习惯性地带上笑意,话里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