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斜地落下来,透过百叶窗落在室内,暗红色的会议桌上围坐着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落在正在播放的t上。
伴随着主讲人的致谢,会议室内掌声雷动,江叙轻轻把激光笔放在桌面上,从投影仪的幕布前离开,坐回会议桌上。
长条形的会议桌最前面坐着崔教授,他坐在崔教授的下首,抬眸正好能对上沈方煜的视线。
他和沈方煜分别对drkenn的手术过程和患者病例分析进行了汇报,这样的汇报对江叙来说和吃饭喝水没有什么两样,是驾轻就熟的事情,唯一的不同,大概是他与被分析的患者有着一样的经历。
“你们两个讲得都不错,分析得很清晰,这么短的时间,准备得也很充分,”崔教授开着玩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案例,提早准备过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叙和沈方煜的目光在空中交叠了一瞬又挪开,好在崔教授并没有察觉。
“江叙,”崔教授问“你觉得,要是咱们医院也有这样的病例,你能做得了这台手术吗?”她问完又看向沈方煜,“你呢,能不能做?”
“可以试一试。”
“不会出问题。”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崔教授有些意味深长地望向沈方煜,“你倒是比江叙自信。”
沈方煜望着他们这个方向,“我会尽全力。”
尽管他和崔主任都坐在这个方向,但江叙知道,沈方煜是在看他,是在跟他做保证,这样的保证,在那份检讨书里也做过了。
沈方煜还说,如果他倾向于去国外找kenn做手术,他会支付所有的费用。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突然有点气恼,或许他讨厌沈方煜的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就像沈方煜讨厌他的颐指气使不容反驳一样。
他现在住在唐可家里,沈方煜晚上没再问过他什么时候回家,做完明天的手术安排,他看了眼时钟,发现已经过了八点。
照往常,其实他还可以加一会儿班,不过今天他有点心不在焉,想着反正效率不高,索性收拾东西打算回去。
出门前,他看了一眼沈方煜的工位……人不在。
他垂下眼睫,照例走到医院门口打车,那里是流量最大的地方,在路口站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从背后碰了碰他。
江叙有些意外地回头,居然看见了一只比他还高的兔子,那只巨大的兔子耷拉着一双耳朵,和他床上那只陈旧的粉兔子长得一模一样。
看清兔子手里的传单,他才明白过来,这是商家的促销手段。
近些年来a城的大店小店越来越多,商家们为了抢生意,各种巧思层出不穷,像这类由工作人员来扮玩偶已经不算稀奇了,多数时候是吸引小孩子,小孩儿一闹起来,陪着的大人都得跟着进店。
大概是这个点的孩子都回家了,又或者是这位穿着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是新来的,并不知道招揽生意的诀窍,才找到了江叙头上,他把传单推回给兔子,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需要。
然而那兔子却像是赖上他似的,非要把传单往他手里塞,江叙想着他大概是有什么发传单的指标任务,于是接下了传单,随意地扫了一眼。
等看见了传单上的文字,他才发现这位工作人员推销的店居然是仙居。
仙居是济华附近一小片消费最高的一家店,它不是按菜计费,而是按人头计费,一位一千二百八十八,差不多是江叙一天的收入。
他家在b市,父母都是勤勤恳恳的小职工,不是什么帮得上他的豪门家庭,这些年江叙的工资和奖金差不多全砸在房车这些大项目上,故而平时并不经常去仙居。
江叙印象里,仙居生意一直很好,a城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只是如今怎么也沦落到让工作人员在街边招揽生意了?
他突然有点怀疑眼前玩偶工作人员的真实性。
没等他提出质疑,那兔子突然从手里捧出一个签筒让江叙抽,江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兔子并没有追过来,而是站在原地,耷拉着脑袋,双手捧着签筒,一动不动地面对着他。
明明有巨大的头套遮掩,江叙看不见里面的人,他却无端觉得眼前的兔子有些委屈巴巴的。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兔子玩偶和陪了他那么多年的粉兔子长得特别像,让江叙的负罪感又重了几分。
行吧,不就抽个签嘛,他这么大个人,又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难不成他抽了签这工作人员还能把他怎么样不成?
于是他把手伸向签筒。
那粉兔子瞬间像是活过来似的,耷拉的脑袋也支棱起来了,江叙甚至没来由地感觉到了它很高兴,惹得江叙也下意识舒展了眉眼。
他拿出竹签,签尾部挂着一张小纸条,他把小纸条在指尖展开,半晌,他一言难尽地抬头,望向憨态可掬的兔子玩偶。
“沈方煜,你无不无聊?”
白纸黑字的纸条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原谅一个最近和你发生矛盾的朋友,就可以免费至本店享用大餐。
江叙又打开了几个竹签,果然上面悬挂的小纸条写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他把竹签和小纸条一并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