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树精灵都是半人来高, 自然之力凝结的身体非男非女，面孔却美得精致出尘，无数细枝构成的长发和周身环绕的叶片昭示着他们树精灵的身份，只是通体的白色与树精灵的身份充满了违和感。
月烑站在纯白的土地上，左边是冬夏，右边是骁黯。三人身后, 是刚刚被他们轰出的深坑, 以及周围因龙洞坍塌而凹陷不平的地面。
她平静地取出了之前用过的薄纱系在眼上，又递了一条给骁黯, 然后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对面。
四个精灵领头, 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灵兽, 目测不下百只。每只都散发着浓浓的杀意，仿佛下一刻便要扑过来将他们撕碎。
至于那四个精灵，虽然没有灵兽那般浓重的杀意，但身上散发出的灵气却证明了方才动手攻击的正是他们。
月烑若无其事地露出一个微笑，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然后抬手在额前行了一个精灵的古礼，用精灵的语言说道：“高贵的自然之子, 吾等并非森林的敌人。”
四个树精灵一愣, 都没想到眼前这个人修居然懂得精灵的礼节和语言，而且使用的还是优雅的古语，听起来格外悦耳。
同样惊讶的还有骁黯和冬夏，两人跟了月烑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她竟然还懂精灵的语言。
尤其是冬夏。她很清楚精灵这个种族在曦晨大陆已经被认为是传说中的灵物，连正统文献记载都没有, 更不要说语言传承了，可月烑居然会说！突然觉得自己选的主人虽然不会用剑，但却有种莫名的厉害。
四个精灵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就回过了神，不管这人修的精灵语说的多好，都改变不了他们毁了龙洞的事实。
其中一个暴脾气的精灵怒道：“骗子！你们毁掉了龙洞！没有了龙气的保护，整座森林都会遭受魔气的侵蚀，你还说你们不是森林的敌人？！哼！人族都是骗子！”
月烑坦然道：“吾等本是路经此地，却被林中树木引入龙洞，被困三年之久。蝼蚁尚且偷生，吾等毁洞逃生何错之有？”要不是你们想困死我们，龙洞能被毁了吗？
暴脾气精灵被噎住，下意识看向领头的精灵。
领头的精灵显然沉稳许多，但看着月烑也没有行礼，只是冷淡的开口：“无论如何，是你们破坏了龙气，将白森林至于危险之地，你们必须接受惩罚！”
月烑嗤笑道：“魔气侵蚀森林乃是魔修开采赤血魔晶矿所致，尔等不去击杀魔修，反倒纠集灵兽围杀无辜路人。做出这种只会迁怒的鼠辈行径，尔等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
四个精灵长发倒竖，眼中都迸发出了怒意。区区人类竟然羞辱精灵，不可饶恕！森林中的白色树木也疯狂颤动着枝条，树叶的摩擦声响彻四方，仿佛在应和着精灵们的愤怒。
暴脾气精灵怒道：“你说谁是鼠辈！”
月烑神色不改，平静地开口：“谁对魔修开采矿山视而不见，谁诱骗无辜路人进入龙洞，谁害人不成还倒打一耙，谁就是鼠辈。”
暴脾气精灵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月烑道：“是人族开采了赤血魔晶矿，是人族引来了魔物！当初要不是人族背叛，大地根本不会遭受魔气的侵蚀！”
月烑突然想通了精灵和白森林为什么对人族充满敌意。
精灵是自然凝结的灵体，他们的记忆传承来自大地。所以这些精灵记得当初人族投靠魔族、献上赤血魔晶矿的事情，在他们的记忆中，冰凌大陆的人族背叛了精灵与灵兽，最终导致了魔气对大地的侵蚀。他们对人族的恨与生俱来，并且已经持续了数千年……
她理解精灵的恨意，却并不打算为当年的人族背锅，“冤有头债有主，放着矿山上的魔修不管，却想尽办法杀害吾等无辜之人，不是鼠辈是什么？”
环绕在暴脾气精灵周围的叶片被气炸了好几个。谁不知道该找矿山上的魔修算账？要能去他早去了！
领头的精灵似乎不想在魔修的问题上扯皮，开口说道：“白森林禁止人族进入，犯者杀无赦。是你们先坏了规矩。”所以被困入龙洞是你们自找的。
暴脾气精灵追了一句：“而且你们还毁坏了龙洞，令白森林遭殃，你们必须负责！”
月烑眉梢一挑，鬼知道你们冰凌大陆有什么规矩？
不过她已经懒得扯皮了，反正这些精灵就是揪着破坏龙气的事情不放。她觉得毁了龙的骸骨要道歉也是对龙族道歉，干精灵族屁事？更别说那龙骸早就被食腐龙蝇吃得差不多了，感觉这些精灵就是想敲诈她赔一副龙骸。
一想到这些精灵躲在龙气保护之下没出息的样子，她就彻底失去了耐心。也不知道此地的大精灵王是怎么想的，带出这么多欺软怕硬的怂崽子。
想着，她嘴角高高扬起，再开口时已经省略了敬语：“毁了龙洞怎么能怪我？我又不知道没了龙气精灵活不下去。”
省略了敬语的句子中透出毫不掩饰的厌烦与鄙夷，将四个精灵说得一愣。
他们一直生活在白森林，早已经习惯了依赖龙气的保护，却从没想过自己身为高贵的精灵为何要依靠神兽的力量。这一瞬间纷纷感受到了灵魂的拷问，精灵为什么要依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