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却不敢怠慢,将她裤腿卷起一些,两边膝盖上因为血液不流通形成的两片淤紫明显,做了简单检查,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医生转头让护士去拿些孕妇能用的伤药过来,顿了顿一再和南栀确认,“顾太太,您肚子确定没有不适?”
南栀摇头。
缓解腿麻的过程确实不大好受,但她肚子确实没有不舒服。
医生还是不放心的给她做了些检查,这才转过身帮顾非寒量体温。
“你确定她没有事?”顾非寒眉心紧锁,眼神怀疑。
“是的,您太太确实没事,只是膝盖上有些外伤,倒是您……”医生有些头疼的看着他胸口渗血的纱布,“您身上的伤口感觉不到疼吗?”
顾非寒冷笑,“我说不疼你信么?”
医生:“……”
等顾非寒身上伤口重新包扎好,南栀腿麻也缓解的差不多了。
她站起来走了下确实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顺带送医生出去,回来的时候,男人靠在床头,手指正把玩着旁边顾安安头顶软软的发丝。
小丫头睡的很熟,睡眠丝毫没有被打扰。
他已经重新将眼镜架到了鼻梁上,视线一直追随着她,看她从房门口走回到病床边。
“你晚饭没有吃,这会饿不饿?”
南栀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李阿姨晚上有送粥过来,你要不要吃一些?”
她将保温桶的盖子拧开看了看,这个保温桶保温功能很好,粥还是热的。
等了会没听见他回答,南栀抬头看他,“顾非寒……”
一眼,愣住。
这人鼻梁上眼镜架的并不端正,伤口重新包扎之后病号服的扣子也只敷衍的扣了两颗,他靠在床头的姿态慵懒,看她的眼神也是。
才退烧,他嘴唇苍白没血色,却半点也不显狼狈。
大概这就是……长得好看的优势。
“好看么?”
直到男人略带调侃的嗓音响起,南栀才猛然回神,然后脸上瞬间就烧起一片滚烫的热度……
“是该多看看。”
这人没完没了,特别自恋,顿了顿,镜片后视线下移落在她肚子上,嗓音喊笑,“有助于胎教。”
南栀:“……”
“你究竟要不要吃东西?”她忍住骂人的冲动。
顾非寒摇头。
“关灯。”刚医生进来开了病房里的灯,说话时他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上来睡觉。”
南栀没动,“你不饿?”
“嗯。”他点头,“困。”
南栀:“……”
行吧。
她其实也挺困的。
关了顶灯,床头台灯还留着,病床足够大,南栀躺上去也不拥挤。
怀孕到这个月份,她只能侧躺,边上顾安安睡的香甜,似被这浓浓睡意感染了一样,她几乎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夜越来越深,渐渐,顾非寒耳边只剩南栀母女两匀称的呼吸声。
他摘了眼镜却始终睁着眼睛没有再睡,床头台灯光线调到最暗,微弱的暖黄灯光下,男人一双黑眸静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眼底无半丝困倦睡意,只有清明和心疼……
南栀其实睡的并不好。
起初那阵困倦睡意将她拖入深沉梦境中,越陷越深,醒不过来。
梦里一切都是黑白的。
她看到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们神情麻木,在参加一场……葬礼。
她也在灵堂里。
周围很多人,她看见了顾非凡一家,看见了贺华兰,看见了罗湘湘,看见了慕明朗,看见了高漫秋,就连高达也在……
一张张熟悉的脸孔掠过,唯独不见顾非寒。
她找啊找,最后看见了高挂在灵堂中央的那张黑白照片……
男人冷漠矜贵的面容永远被定格,再也不会有任何的温度。
原来,最悲伤的情绪是这样的。
没有眼泪。
只是感觉心脏被蛮横撞开一道灌风的缺口,空洞麻木无所依托。
南栀睁眼时神情也平静,她静静躺了好一会,眼底才渐渐有了焦距。
“醒了?”
男人英俊五官闯入视线,声音也是真实的,“还早,再睡一会?”
的确还早。
五点刚过一会,天才亮了没多久。
两人中间,顾安安抱着自己的小拳头在啃,脸下枕着的枕头被她口水打湿了一片,南栀没空管不晓得在做什么美梦的小混蛋,抬手轻轻抓住男人衣角,一开口无助的情绪根本藏不住,“顾非寒,你不要比我先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