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时刻刻有人提醒,只要他回来,只要他俩躺在一张床上,贺华兰就会如临大敌,从听墙角的阿张嫂到第二天的避孕药……
这么大的阵仗,她想忘也不敢忘。
可……
她现在的情况算不算是天有不测风云?
南栀有苦难言,身体里神经根根紧绷,快要崩溃,“顾非寒,是不是连你也觉得安安她是个怪物?”
顾非寒眉心褶皱加深,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从现在开始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你不碰我,比什么避孕措施都有效!”
手腕上力道突然加重。
南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男人冷怒沉沉的嗓音已经迎面砸下来,“慕南栀,你以为我非碰你不可?”
“当然不是,你放心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南栀不怕死的回击。
这段婚姻关系中,南栀一向乖顺,说起争吵这还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当然,这也得归功于他一年到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回来也是嫖客一样,睡一觉,隔天早上穿上裤子就不见人影了。
她突然刺猬一样逮哪扎哪,算是一次新奇的体验。
顾非寒盯着那张隐忍倔强的巴掌大小脸,黑眸没预兆的缓缓眯了下,有那么几秒钟的冲动,想在这卫生间里试试,她是不是真那么不屑被他碰。
咚!
僵持中,外间传来一声闷响,顾非寒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南栀已经挣脱被他拽着的手腕,推开他一脸慌张的跑了出去。
“安安!”
卫生间出来,南栀看见坐在地上张着嘴却发不出正常哭声的女儿,眼睛一下就红了。
小丫头这一下摔的有点狠,额角肿起好大一个包,刚刚那声闷响应该就是她从床上栽下来的声音。
“啊……”
那哭声小小的,像是生锈钝了的锯子一下下锯在木头上的声音,闷沉刺耳,南栀心疼的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后背,女儿渐渐安静下来,她却在不知不觉间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过分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是很难轻易止住的。
怕女儿发现她哭,南栀咬紧唇瓣没哭出一点声音,却忘了,她的心肝,怀里这个宝贝,压根听不见一点声音。
糟糕透顶的现实——
还差两天就满十九个月的安安是个聋哑儿童。
“摔得很严重?”
她抱着女儿哭成那样,顾非寒做出如上判断,走过去伸手接女儿,“我看看……”
等南栀回神的时候,孩子已经被他抱去了。
从没抱过孩子的男人动作有些笨拙,但那双手臂稳健有力,等抱稳,他便单手托着女儿臀部,腾出一只手去查看女儿额头上的伤。
安安的残缺,注定她要比一般孩子更加敏感没有安全感。
“啊……”
陡然被一个‘陌生人’抱在怀里,小家伙下意识扭着身子躲过顾非寒往她额头方向去的大手,可能是以为南栀不要她了,嘴一撇泪珠子直往下滚,扯着嗓子又发出那种不正常的哭声来。
“大早上的嚎什么丧?!”
南栀的心都要被哭碎了,只是她还来不及抱回女儿,贺华兰刻薄的嗓音已经在儿童房响起来。
只有这种时候,南栀才会庆幸安安什么也听不到。
贺华兰大概没想到顾非寒也在儿童房,错愕之余,视线毒辣的往南栀身上扫,从头到脚,确认她衣着整齐,没有勾引过顾非寒的痕迹,这才放心。
大人之间各怀心思,一时间儿童房里只剩安安怪异的哭声。
“你怎么就知道哭?”
贺华兰一句话还没说完,不断挣扎的安安突然在顾非寒脖子里抠出一道红痕,见状,贺华兰嗓音猛地拔高,“慕南栀你还不快把这坏东西抱走?!我真搞不明白你是怎么当妈的,她哭成这样你就只会站在旁边当观众?”
“把她弄哭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没有脾气,过分压抑总会反噬,南栀神情冰冷,伸手重新抱过女儿时,那声冷笑脱口而出,“会哭只是因为她认生。”
果然,到她怀中,安安依赖的趴在她肩膀上,哭声一下止住了。
像是害怕再被抱走,那两段莲藕般白嫩的手臂紧紧圈着南栀脖子不肯松开。
南栀没有再看面无表情站在那里的顾非寒,只是转身拿上女儿的外套,“我带安安下楼吃早餐。”
“非寒你看看她,她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你现在知道妈这两年日子有多不好过了吧……”
贺华兰这才回过神来,委屈哒哒的抬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你不要嫌妈多嘴啊寒川,你刚刚怎么可以抱那个晦气鬼?这回头要真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不行,你立刻跟我去趟佛堂,菩萨面前祷告祷告也好将那些邪祟给吓走!”
门外,南栀下意识加快脚步,不想再听那些恶心的编排。
其实她更害怕从顾非寒口中听到同样恶毒的话……
门里。
“不干净的东西?”
顾非寒抽走手腕,脸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差,“妈,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