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要说的秦敛全都替她说了,那她就顺水推舟吧。
于是温溪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配合秦敛:“秦大人所言甚是有理,阮大人,异姓王,可遇不可求,放眼大召都没有几个,令郎若是娶了公主,那可真是一桩美谈,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那阮侍郎彻底傻眼了,他是真认为哪怕皇帝才十二岁,后宫里养个女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才开口随口那么说了一句,反正将来南黎若再起战事也是皇帝的事。
明明他儿子和那南黎公主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到姓秦的嘴里就成了神仙眷侣了?
秦敛这厮真真是黑心肠恶毒到了极点!
大召的驸马们都是领着闲差,他儿子要是娶了个敌国的战败和亲公主,中看不中用,这辈子就和仕途无缘了,他家努力这么就就全泡汤了,一辈子全毁了!还狗屁的异姓王呢!
阮侍郎煞白的嘴唇动了动,皇帝赐婚又不能说不同意,还封异姓王,他被堵得差点没厥过去。
他看看前方道貌岸然的狗贼秦敛,再偷偷看看珠帘后头看不太清容貌的女人,心中恨恨咒骂。
这一男一女一唱一和的,鬼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怪不得宫变时姓秦的站在了太子这边……
对阮侍郎的这一棍子杀威棒打下去,那立威的效果立竿见影,大家都紧紧地闭起了自己的嘴巴,尤其是家里有适婚男丁的,生怕这份异姓王的“殊荣”一不当心就落到了自己家头上。
于是关于滇黎议和的最终讨论结果就是等镇国将军韩钊带着南黎公主回了京再说,除了多了一个阮姓异姓王之外,吵了半天啥结果都没吵出来。
温溪倒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悄悄动了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坐麻了的屁/股左右分别抬了抬,她感觉实在是太难了……
很快,会议……啊不,朝议进入下一个议程——有关官员的升迁调动。
自宫变以来,一朝天子一朝臣,该处理的温溪一派也毫不客气地处理了一批人,故此空缺的位子要补上,新一届科举会试得等明年,但各个官职不能缺人,底下的人要升调。
吏部侍郎当场呈上来了一份官员参考名单,赵宸看过以后拿给温溪看。
其实差不多的温溪已经看过很多,今日当朝被提出来无非就是吏部想要一个更加明确的说法,改朝换代,潜力股是谁皆有可能,吏部那些人精谁都不愿意得罪。
然后,场面比刚才更加不可收拾了……
这些当官的,无论文武,嘴皮子没一个是不溜的。
啊,这个不行,此人思想不健康向上,曾经写过淫/诗艳/词,难堪大任;呸,你是在嫉妒人家的才华,瞧瞧你推荐的人,还狎过妓呢,人品更加有问题;还有那那个更加不行,药罐子不离身,谁知道会不会死在外调的路上……
你胡说八道……
你岂有此理……
……
她看着儿子的背影,刚刚来的时候好朝气蓬勃想颗茁壮成长的小幼苗,现在似乎都有点蔫掉了。
底下越吵越欢,温溪不开口,小皇帝也不开口,秦敛不开口,底下几个辅政的大臣也灭开口,默契一致地任他们吵吵。
温溪的脑子被吵得像搅浑了的浆糊,她丑时中就起床了,现在在这里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多时辰,还有用早膳的时候几个侍女怕她耗在朝议的时间过长饿空了肚子,让她早餐吃的时候又稍微的有那么一点撑着了……
所以吃饱了撑得慌,她现在真的有些挡不住了……
一个呵欠的困意袭来,被温溪忍着强行憋了回去,眼泪都憋了出来。
她眨眨眼睛,只觉得眼皮子越来越沉,头轻轻一点,再一点,耳边传来的说话声迷蒙模糊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
“太后娘娘!请娘娘明鉴!”
不知是谁“嗷”地一嗓子,温溪一个激灵,浑身一抖,立刻睁开了眼睛,困意使她头脑动作都滞缓了,她下意识一扭脖子……
艹!艹艹艹!!!
她的脖子!
十几斤重冠,在她脖子上硬/顶了这么些时候,现在已经疆得跟硬块泥巴一样。
她姿势怪异地微微转动脑袋,都能听见脖子发出的“嘎啦啦”脆响,微微一歪脑袋,头上那发冠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倾斜。
温溪急忙望了望地下吵得正欢的众臣,大致看了看没人在注意她,于是赶紧伸手假装揉额头的动作做掩饰去扶正她的脑袋。
好不容易扶正了,温溪悄悄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困顿未消的脑子一抽一抽的。
下首位置离得最近的那个男人,将温溪的所有小动作尽收眼底,,在无人可见的时候,眼中划过浅浅的笑意……
“娘娘,请您明鉴,一个有狐臭之人连大雅之堂都难登,又如何入朝为官,这真乃我朝廷之滑稽,臣以为,纵是此人再有才,也不堪重用,娘娘,娘娘说这人该如何是好?”
刚刚嗷嗓子的那人还在哭天抢地,温溪透过帘子的间隙定睛一看,很好,又是吕开慵那根哪哪都有份的搅屎棍。
温溪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跳,她恨不得拍案而起,指着那家伙的鼻子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