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狰会这么问, 柳寻笙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秦狰不是秦驳,他的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能反映他所见过的情景,车祸当时秦驳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突然放开方向盘,从而导致他的车辆失控撞上秦狰的真相, 或许只有秦驳自己才知道——又或者, 卞月琼也知道。
但卞月琼不可能将真相说出, 秦驳也因为和曾经的秦狰一样没有关于车祸太多的记忆, 所以唯一能找到真相的方法,就是柳寻笙进入秦驳的梦。
然而这并不简单。
柳寻笙犹豫了一会,也对秦狰说:“可以是可以……但秦先生,秦驳他会和你一样, 总是做和这场车祸有关的梦吗?”
秦狰是因为总做这个梦, 所以他们才能这样顺利。
柳寻笙至多能让梦境稳定, 使得秦驳没那么快醒来, 可秦驳是做怎样的梦他是完全没有办法控制的,他不能够保证秦驳就一定会做和这场车祸有关的梦, 那么就算他能进入秦驳的梦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柳寻笙的问题也把秦狰问住了,他瞳孔微微缩紧, 片刻后颓然地往后一靠, 整个身体都靠在落地窗和墙壁夹角的阴影处, 他垂眸望着窗台上盛开的昆山夜光,那朵莹白的牡丹即使在白天也依旧惹眼,像是一盏灯笼。
大概沉默了一分钟的时间,秦狰才开口问柳寻笙:“笙笙,你知道PUA吗?”
“那是什么?”柳寻笙没有听过这个词。
“说是PUA可能也不太准确,但我觉得,卞月琼一直在精神控制秦驳。”秦狰闭了闭眼睛, “而事实也证明,我的猜测或许没有错。”
牧鹤来给秦驳做过心理治疗,按理来说病患与心理医生交流的所有内容医生是不会透露的,可秦狰是秦驳的家属,而且秦驳的情况也比较特殊,所以那天牧鹤临走前,就和秦狰委婉地透露了这件事——这也和秦狰的猜想不谋而合。
因为秦驳对卞月琼的感情,与其说是爱情,倒不如说是听话、顺从,就像是被卞月琼驯服了一般。
有时候秦狰甚至会扭曲地想,要不这件事到此就算了,起码卞月琼到底没教唆秦驳去自杀,不然以当时秦驳对卞月琼的听话程度来看,秦驳绝对不会违抗她的意思。
哪怕到了现在,秦狰也不敢去赌,赌秦驳到底还听不听卞月琼的话。
秦狰最后还是没让柳寻笙进入秦驳的梦。
随着时间的流逝,网上对于“黑”柳寻笙的热潮似乎也过去了,毕竟柳寻笙那些所谓的黑料,还不如卞月琼秦家兄弟和他几个人的“恩怨情仇”来得吸引人。
柳寻笙身上没落着坏事,但卞月琼却捞到了好处——以前网民们谈论起她,黑点必有“职场性.骚.扰”事件,结果现在职场性.骚.扰事件却变成了罗生门事件,所以后来再谈起这件事时,较之以前批判的态度,网友们现在是调侃和看热闹居多,于是卞月琼就这样被“洗白”了。
而对此最感到忿愤的人不是秦狰,也不是柳寻笙,依旧还是和卞月琼有过一段旧情的秦驳。
秦狰去上班后,柳寻笙就看到他一个人默默在花园里玩鸟。
他把阿松从客厅带到了花园的阴凉处带着,给阿松看外头蔚蓝的天空,却不打开笼子放阿松出去。也许是之前阿松展示过可以自己开锁的本事,柳寻笙注意到秦驳这次把阿松带出屋子后给鸟笼加了把小锁,防止阿松真的飞了。
秦驳给鸟笼上锁时阿松还“叽”了一声,翻译成人话是:“就这?”
不过为了秦驳的心情着想,柳寻笙没给他翻译这句话,柳寻笙只是搬了些零食出去,打算一边吃一边陪秦驳坐坐。
秦驳见柳寻笙每天都能这样像是没任何烦恼似的吃吃睡睡,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先不说卞月琼那边怎么,光是讨厌柳寻笙的黑子们说话就很难听,柳寻笙却全然不在乎,秦驳羡慕之余还有些好奇:“柳老师,网上的那些黑子那样骂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柳寻笙如实说:“气还是会气两天的,但也不是特别生气。”
“为他们生气不值得。”想了想,柳寻笙又补充道,“而且他们在我看来都还是没长大的小崽崽。”
柳寻笙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些奇怪,他对于那些黑子往往抱有的都是看傻子的慈父心态,因为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没必要为了那些键盘侠生气,他也从来没有把那些黑子的话放在心上过,这些黑子再怎么猖獗,始终都是撑死只能活一百年的小崽崽——连他真正年纪的尾数都没有。
等到这些黑子的孙子辈都死绝了,他也都还是好吃好喝地活着,这对于黑子们来说还不够虐吗?
自己都是老祖宗年纪的人了,没必要为这些活不久的小崽崽们置气,因此柳寻笙自从进入娱乐圈以来心态都比较好。
脾气暴躁的秦驳自动给柳寻笙的话进行了完善:“哦,他们都是崽种。”
骂完之后他又感慨:“你脾气真好,我哥他能遇到你真是幸运。”随后低喃了句,“我也想……”
秦驳说完这些话便低下了头,用一根柔软的逗猫棒去逗鸟笼里的阿松。
阿松心情好就动两下,懒了的话任凭秦驳怎么戳它也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