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彦一直没挂电话,他那头忽然砰地一声,震得江旭平吓一跳,对着话筒“喂喂喂”几声,又叫了几声“彦哥”,没人理会。
紧接着,江旭平听见什么东西稀里哗啦掉地上的声音,似乎是文件或者一叠叠纸质资料,还有杯子砸在地面的声音。
江旭平皱眉思索,周光彦刚才好好的,听着情绪很稳定,总不能突然发怒摔东西吧?又叫了几声,那头还是没应,江旭平立马挂断电话打给王奇。
王奇那会儿已经下班了,正开车回家,接到江旭平电话,只得原路返回,去到老板办公室查看情况。
敲门没人应,王奇也有了不好的预感,直接推门而进,看见老板倒在地上,旁边散落很多文件,水杯的掉下来大片小片碎了一地。
"周总!"王奇冲过来,发现周光彦脸色惨白,冷汗淋漓,眉心紧紧锁住,似乎承受着强烈的痛苦和巨大的折磨。
周光彦唇发青,已经没了什么血色,身体也因为极致的疼痛变得麻木,意识已经涣散。
这附近就是公立医院,王奇怕自己把人送过去,会无意中伤到哪里,反倒害了老板,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很快,听见救护车笛声在楼下响起,王奇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还是放不下,碰了碰老板的手,发现他手已经冰凉。
救护人员冲进办公室,周光彦被抬上担架,紧接着转入电梯,下楼后终于上了救护车。送去医院一查,才知道是胃出血。
江旭平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之前王奇太忙都没接着,结果出来才有空看手机,立即给江旭平回电。
听说是胃出血,江旭平纳闷:“彦哥最近也没怎么喝酒啊,以前喝得是挺多,这阵儿不是都闷头工作么?见天儿加班,怎么还胃出血了啊?"
王奇深深叹气,解释道: “周总平时饮食很不规律,忙起来几乎不怎么吃东西,再加上以前有一阵儿喝酒太厉害,上回周小姐逼着他去检查,查出了慢性胃炎。最近应酬确实推掉许多,可不知道晚上自己独处时,有没有喝酒。周总睡眠不好,有时候要靠安眠药入睡,有时候靠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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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江旭平打完这通电话,王奇握着手机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周闻笙。告诉吧,又觉得大晚上的影响人家休息,就算她知道,赶过来,也不能帮医生手术。可要是不告诉,这事儿总归是瞒不住,等她从别处知道,必定是要怪罪下来的。思忖再三,王奇还是拨通了周闻笙的号码。
周闻笙大抵是在值夜班,接得很快,等王奇说完,她沉默片刻,没有特别大的反应,过了会儿只是淡淡说道: “今晚我过不去,辛苦你了王奇,手术完了给我发个消息。”
周闻笙熬完一个大夜,第二天早上交班,立即去往弟弟所在的医院。手术已经结束了。
周光彦静静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
周闻笙在病床前站了许久,就这么默不作声看着他。姐弟两个好些日子没见,她今天才发现弟弟竟瘦了这么多。曾经那个暴烈狠戾的毛头小子,如今已沉稳如山。
瘦削的面庞依然英俊,又添了几分病态和脆弱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周闻笙站得累了,在病床前坐下,泛红的眼看着弟弟,目光落在他苍白面孔上,不禁潸然泪下。哭了不知道多久,周闻笙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叫她。
"姐。"
她抹了抹泪,抬眼望去,看见弟弟已经睁开眼睛。
她没有问什么“醒了啊”之类的废话,而是瞬间冷下脸来,怒气冲冲瞪着他。"周光彦,你不要命了是吧!"
他神色懵懂: "啊?"
这时候了还在装傻,周闻笙恨不得给他一拳: “医生说你这两天都有喝酒,你这不是在慢性自杀么!"
周光彦将眼睛闭上,过了会儿才轻声开口: "不喝我睡不着。"
周闻笙: "实在——实在不行,你吃点儿安眠药吧!"
周光彦: “吃那玩意儿的时候,总是有种冲动,想一瓶全都吃下去,所以全都扔了。”
周闻笙起初是默默地哭,听到这话,哽咽起来: “你别这样周光彦……你以前,你以前最快乐了。没心没肺的,什么都难不倒你,谁也拦不住你寻欢作乐。你不能——"
她顿了顿,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往
下掉。
"你不能因为失个恋分个手,就要死要活的,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你这样,我都看不起你!"
周光彦唇角勾出一点浅淡的笑意,淡然看着她,眨了眨眼: “不是因为失恋。就有时候觉着吧,活着挺没劲的。"
周闻笙鼻头发酸: “那些为了生存苦苦挣扎,温饱都是问题的人,不也还顽强地活着么?你就是以前过得太顺了,要风得风要雨,才会觉得没劲。"
周光彦没反驳,浅浅叹了口气: “兴许吧。”
两个人陷入沉默。
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