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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颜神佑把太学内“公务员入职培训班”章程的最后定稿上交给颜肃之。颜肃之没说准,也没说不准,只是有些忧郁:外面又有不识趣儿的生事了。坦白说,这回女举考了这么多人,也是出乎颜肃之的意料的。
在颜肃之的成长过程中,女性就是以弱者的面目出现的。后来楚氏把马甲一脱,颠覆了他的印象,却也仅此一例。他闺女读书好、打小就聪明,砍人还不算,还要堆京观,可在他眼里,还是个软糯的小棉袄,需要他保护的。其他的女孩子们,侄女们看起来也挺聪明,那是颜家基因好。除此而外,女人无论是读书还是做官,都是比不是男人的——事实摆在那里呢。
这一回这个比例……
颜肃之也大吃一惊:居然有这么多女娘考上了?他倒是相信颜神佑不会舞弊,颜神佑犯不着这么搞,举荐制又没全废,她要让谁做官儿,直接上表就行了,颜肃之还没驳过闺女的面子。不过,颜肃之对这些能拍翻同期男举子的女人们,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怀疑的——真是自己考的么?
他先没提这个事儿,是想暗示下面的人:把这件事情给我搞定,不许有人说朝廷的不好。
没料到的是,这一天早朝,颜神佑没有跳出来,安排考试的卢慎也没有跳出来,主考官李彦、副主考官霍亥、丁号等都还没发声。第一个出来说件事情的,却是方铎。
方铎兄被外甥李清君坑得苦哇!李清君翻墙跳窗跑去考试了,他这个做人家姨父的,险些被旧族认为是叛徒。哪怕现在旧族在楚丰的敲打引导之下态度有所转变了,看他还是不大顺眼。卢慎这小子更坏,特意把他给引荐进了礼部,去做了个郎中。这次考试,还让他帮忙搭把手准备。
这一回,李清君又以在职考生的身份,跟六郎半道儿捡的那个江非一块儿,又考了一次统考!两人还一同中了进士,李清君名次比江非还高,在头甲。有人找颜神佑的麻烦,方铎是有些窃喜与快意的。只是一想到颜神佑这个女人特别阴险,万一这一回不拦下了,叫她借题发挥,指使人连李清君一起拖下水再重新考试,那就不妙了。
于公于私,方铎都得奋起战斗。况且,他也占着个理字:“陛下,近来有不第举子公然诽谤朝廷,请将之治罪!”
他的老朋友余道衡对他的行为十分不满,觉得他堕落了,出来与他打擂台:“陛下,方铎此言差矣!圣主不因言治罪。”
方铎心里苦哈哈的,泪水在肚子里已经泛滥了,腹诽着:你这回不是也让家里孩子考试了吗?你都服了软了,还死咬着我不放,还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口上还要说:“余道衡才是此言差矣!进谏与诽谤,是一回事么?任由不第士子造谣生事,朝廷威严何在?!”
两个老朋友掐得火热,六郎看得一愣一愣的:他俩不是一伙儿的么?怎么就这么吵起来了?
唐仪看好一阵儿热闹,才出列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端着御史大夫的身份开始维持秩序。然而他素来没有什么威信,余、方二人继续吵得不可开交,唐仪开始卷袖子。
叶琛见势不妙,忙端起丞相的架子,将这文斗二人、行将武斗的三人一并喝开。向颜肃之建议道:“陛下,此事可大可小,断不能容人诽谤朝廷。”
余道衡见颜肃之点头,忙说:“陛下,因言获罪,才是不祥之兆啊。”
这个话唐仪不爱听,亲自上阵来与他争吵:“你就是铁了心要护着胡说八道的人了?还是说,不管说什么,都随便说了?那我回去就说,你儿子没考上,所以指使人怀疑朝廷不公,你怨望!”
怨望是个很坑爹的罪名,它的依据很飘乎,但是后果很严重。余道衡一脑门儿的汗,冲颜肃之一跪:“臣断不敢如此!”
颜肃之看看颜神佑,颜神佑回了他一个八郎经典表情,颜肃之嘴角一抽,一摆手:“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理它不少!说正经的事情!跨马游街的事儿准备好了么?唔,琼林宴放在哪里?”
这就不管了啊?
不是不管,而是要开个小会,颜肃之就不相信,颜神佑没个主意。要颜肃之说,这么输不起的王八蛋,搁朝上也是个搅事精,就冲这种“不思己过”的精神,也要让闹事儿的滚球。出了事儿,不反省一下自己比别人差在哪里,以后好好努力,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大成就?
一甩袖儿,颜肃之宣布退朝。
回来开小会,颜肃之很不客气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等样人,我是不敢用的,”再一指六郎,“你也不许用他!真有不忿,可以上书诉冤。大周言路畅通,又不是不许他说话。正路不走,非要走邪路,在民间散播流言。此等人器量太窄,眼界又不宽,满腹心机阴谋,实是小人之流。”
六郎受教。
李彦是做六郎老师的,顺着家长的话给学生补课:“所谓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
他一套讲完,颜神佑忽然笑了:“他们这也是见贤思齐了。只是君子见贤思齐,是修身养性自己也要做贤人,小人见贤思齐,是要将贤人拉下马来变作与他一样的小人而已。”
说得君臣都笑了。
六郎问颜神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