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萤要借船, 任春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她先前一直想带唐萤去红椿岛, 因着那杨凤霞百般折腾都没去成, 现在碍事的人死透了, 她俩自然又可以好好在黑水泽附近玩玩。
只是等她将一切处理好, 兴冲冲上了船,四处溜达一圈, 却不见唐萤的影子, 却发现船在附近绕了一圈后,竟是往岸边靠去。
任春一头雾水, 但很快眼睛一利,直接掏出一把匕首就抵在船夫脖子上, 威胁他老实交代,就在船夫被她逼到要投河自尽时, 一直没看到人的任五哥却慢悠悠从船舱走了出来。
“哥, 你之前去哪拉!”
任春一看到任夏行,顿时眉开眼笑, 娇艳动人, 哪还有半分阴毒。先前杨凤霞挑衅唐萤时, 任夏行要她稍安勿躁,说是会替她讨回来。任春当时半信半疑, 如今才知道哥哥用心良苦,一路忍辱负重,牺牲美色,当真是举世无双的好哥哥。
少女匕首一扔, 那匕首扑通落了水,过了一会,不见银匕,却浮起几具被毒得发黑的鱼尸。捡回一命的船夫见状双腿瘫软直接跪软在地,怪不得岸头有流传句粗话,这任家毒娘子不过是一张长得美艳女人脸的毒物。
任夏行见妹妹无忧无虑的模样,忍不住叹一口气:“爹不舒服,去陪陪爹吧。”
任春听了不禁眉头微皱。她被宠得我行我素,任时生虽拿她没办法,却从没用过苦肉计,何况一个合修期大能怎么可能会有病痛。她虽然记挂着唐萤,但也担心爹真的出什么事了,所以只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乖乖等船靠岸。
任夏行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又望向远去的粼粼波光,想到爹的交代。任家顺风顺水太久,以至于得意忘形,招致恶果,之后便是有一场狂风暴雨要他们挺过,他们作哥哥的必须护住妹妹。
“任家人都已撤离。”
狮龟趁着尊下身之际,露出一脸愁眉苦脸,心里痛骂任家一群没有用的猴孙,把这尊大佛推到自家船上,弄得不好是要他灭族灭岛吗?
傅莲没说话,这里是船舱的一处暗室,他大半身影都湮没在阴影中,唯开着一扇窗,可以清楚看到外头的苍色,也印照出窗前半明半暗的脸。
傻子都看出蛟主心绪不佳。狮龟悄悄估算了自己和门的距离,大不了龟壳一缩,滑稽点滚回海底,许能逃过一劫。
姿容秀美至极的少年静静地靠在窗边,皎美如玉树,独立似孤松,半个修长的身子在黑暗中不自觉放松,另一半的身子却依然渴求着光明,双眼死死追着船头那道纤细的身影。
傅莲后悔了。
看到唐萤和他人谈笑风生,他自己却只能撒娇卖痴,努力压抑着心中快暴涌而出的占有欲,却不敢在面上显露半分。
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了闲杂人等,他依然无法替少女分忧解劳,只能像个白痴在远处守望少女孤单的身影。
现在傅莲只想回到过去,对那个心口不一的傻子捅上数刀,要他好好说话。但那时他太害怕了,当唐萤脱口而出青莲少君时,他感觉自己被她瞬间推离,只差一步就落入地狱,再也触碰不到她,所以才脱口而出那个萤字,竭尽所能想捉回那束光。
幸好肉身朦胧的记忆让他很好地扮演唐萤的小活尸。少女待他一如以往,但这具身体已不是那个只满足于鲜血的空壳,里头束缚着一只魔王的灵魂,渴望着鲜血;渴望着轻抚;渴望着爱;渴望着更多更多东西。
渴望着她。
“恕属下多嘴,真要照着夫人意思去望月礁吗就如先前禀报此地的异常,那座礁石虽小,但底下有一处九曲水窑的小地界,并设有多处奇怪的结界,大多修士不得其门而入,属下担心夫人会遇到危险。”
夫人的称呼取悦了魔王。少年这才微微侧身,眸光敛着一汪春水,终于施舍给一直跪着不动的臣子可以说是温柔的一眼。
他的外表看着总是那般温文秀雅,但一举一动都有种居高临下的意味,这种与身俱来的的傲慢却不会令人不舒服,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迷人,让人如沐春光,不自觉放松,想屈服于那样的权威,
“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任何人打扰她的人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唐萤并不知道暗室里躲着某个大闹别扭的魔王,她正好奇地看着这片新海域。
她向任春借来这艘龙船,想去那个望月礁一探究竟。不知为何,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叫敖湘的女妖修。
少女忍不住再度闭起双眼,凝定心神,感受四处。
一团团颜色各异的魂彩,颜色或多或少反映出那人的天赋,大部分的人修都透白如一团雾气,偶而浓如珍珠白甚至澄黄之色,那是金丹或元婴修为以上的修士,像任时生的话更是一团旺橙之气;而妖修那就更不一样,颜夕根本是一团炙热的火狐,而这艘船的主人狮龟是一团湿绿的苔藓。
但敖湘却不一样,那是两种颜色,少女透白的灵魂中带着一团诡艳的紫晕,没有丝毫柔缓渐层,像是一块白布染上一片紫斑,不协调的污渍深深扎根在其中,让人忍不住想去搓洗,恢复成原本的颜色。
两种魂色两种灵魂,一个人两种灵魂?
唐